他以前执着于要做同道之人,执着地追求恒常与永久,便意味着他不会再存在于她的眼中。
心中微澜乍起,他看向林斐然的目光忽然有了变化。
空荡的房屋中,蓦然响起一声叹息。
林斐然走到他身前,单膝跪地,与他平视相对:“你做这么多,就是想让我今晚长久地待在这里,就是想要这朵寒蝉梅,是吗?”
她抬起手,掌中出现一枝淡白的梅,暗香幽隐,渐渐盖过他周身逸出的馥郁之味。
卫常在想要否认,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垂目:“我们寻梅多年,我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林斐然目光净澈:“它什么也不意味,属于我的那枝梅,我早就已经取下,装入芥子袋中。
这一枝……对我而言,它只是一枝我从远方看见,觉得喜欢,所以带回的梅花。
你们赋予了它太多不存在的意义。”
“卫常在,人生没有回头路,你今日向我赎罪,又是要做什么呢?如此做,你对我的欺瞒、不顾与伤害,都可以抵消吗?
……我以前给过你机会。”
卫常在闭目,艳色从他颊上滑落,他跪立在前,似乎能够预感到她要说什么,声音已然十分低哑,只是念着她的名字。
“慢慢……”
不能把梅花给别人,不能有其他友人,不能让火把熄灭,不能背弃诺言,种种归由一处,他心中那团迷雾终于散开。
命定良缘,他就要认吗?
林斐然抬起手,抓住他臂上的荆棘,微微用力,看起来柔韧难断的枝条便应声而断。
相思豆生出的荆棘,只能由相思之人斩断,在破去的瞬间,林斐然也有片刻的失神。
她望着手中残败的枯枝,低声道:“看来你现在很难与我商议正事,不若等你好转之后,再告知于我。”
“我已经答应如霰,最多只在你这里待一个时辰……”
林斐然刚要起身,便被卫常在拉住手腕。
他抬眼看她,眼中漠冷与清绝不再,只有林斐然从未见过的痛楚之色。
“你要把我的花给他,对么?”
林斐然下意识抬手撑住他,凝视许久,还是叹息一声,启唇回答。
“我一直在三清山寻梅,但总是无果,你应当知道。
那一日,我终于在南部遇到这样的梅,于是摘下第一枝,因为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执念,它终得圆满。
但是,我仍旧摘下了第二枝。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想多摘一枝……
直到今日,你们一同向我取梅时,我心中忽然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