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还会有下次,何必苛责。
是以,意识到自己再度失神后,她也只是微微叹气,随后收回视线,望向窗外圆月。
如霰将瓷瓶放到一侧,起身跨过床榻,如以往般坐到窗台上,回头看她:“服过药后,大抵要等上四五个时辰,病症才会完全退下。
在那之前,你得留在此处为我控住金环。
所以,过来。”
林斐然迟疑片刻,还是坐了过去。
如霰房内的轩窗极大,八角方圆,坐下两人绰绰有余。
轩窗之外,是一望无际的夜色,并上一轮皎洁的月亮,辉光淡淡,又有几枝垂棠从瓦檐坠下,于风中微颤。
如霰侧目看她,忽而开口道:“还记得我先前提过的送礼一事吗?”
林斐然点头,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她又立即开口:“我还没有准备好回礼。”
“是么。“如霰眉梢微扬,转头看向圆月,声音有些飘渺,“但我好像已经等不及要送给你了。”
他抬起右手,单手结印,随后倚上窗檐,侧目看去,眉眼间虽仍有些困乏,但笑意更多。
他道:“试一试,看看会有什么。”
林斐然自是记下了那个结印手势,心中不免有些奇怪,结印的前两个动作,倒像是剑诀通用的起手式。
她看了他一眼,结印做诀,下一刻,便听得一阵嗡鸣传来。
轩窗之外,垂棠之下,一柄长剑悬空而立,锋芒如旧,剑鸣铮铮——
那是她的弟子剑。
那是一把陪伴她少年时期,默然在侧的弟子剑,只是后来它碎在了春城秘境中。
她以为再也找不回。
林斐然眸光微动,胸中顿时五味翻涌,既有失而复得之喜,又有再见老友的伤怀。
她扬手一握,弟子剑便如一抹流光般飞入掌中。
她并指抚过,先前碎过的剑,现下竟毫无裂痕,她看向如霰:“这是如何做到的?”
如霰靠着窗棂,垂眸看她,清声道:“还记得先前在飞花会中钓坛一事么,我从坛中得了一块铸剑的石中髓,左右无用,用来将你的弟子剑复原便刚好。”
林斐然抚过剑身,低声道:“是这样吗?”
如霰笑道:“是,却也不是。”
他其实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因为不管要什么,他都会自己夺下,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坛子中。
故而钓坛之时,他的钓竿久久没有动静。
百无聊赖之际,他望着那片荡有桃瓣的溪水,莫名其妙想到了林斐然,想到了春城一行,她要取剑一事。
万事总有意外,若他们没能入朝圣谷,亦或是未能在剑山上取下灵剑,她心中会是如何遗憾,面上又会是何等神情?
脑中浮现她的面容,神色变换,最终停在一张望向远方的侧颜之上。
她不会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