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卫常在第二次见他情绪如此外露。
这是为慢慢。
然而第一次,也是为慢慢。
她灵脉有异,难以进境,有一回便教人围着说了许多冷言冷语,于是双方便动起手来。
她以一敌多,吃了大亏。
那一次事闹得很大,动手之人一道入了戒律堂,但也是自那之后,众人——或者说他与蓟常英,才确切知晓平日里的冷言,知晓她其实已经自己私下动手过许多回。
那时蓟常英刚从北原回来,听闻此事,第一次冷了脸。
他匆匆赶至,问清前因后果,又与戒律堂长老一番巧舌论辩,步步不退后,兀自将林斐然带走,又教余下动手的弟子全都受罚。
只是他那时怒火上头,竟忘了这般“不公”的对待,只会让其他人心中戾气更重。
此时他提起剔骨一事,神色中便带有熟悉的寒意。
卫常在并未因他的话而心绪起伏,他只道。
“师兄,说与做,大多时候并不同一,师尊如何想,你我无法扭转,但能否做到,却是你我可控。剔骨不易,能够剔骨之人更是稀少,如若均被抹去,此事便也不过是空谈……”
他停了话语,不想说太多。
“师兄今日不止是要与我说这些罢?”
蓟常英看他,冷意仍未散去,却又于眼中添了点笑:“是啊,不止这些,先前只以为是你移情别恋,但知晓此事后,我便知晓,你与她确然缘尽于此。
你应当比我了解她,经此一事,她不会再回头,你二人破镜难圆,断弦难续。”
他并不明说,只留下这等模糊话语后便要离开。
卫常在抬手将他拦住,声音忽冷:“师兄此言何意。”
“哎呀,师弟何必要我点明?”
蓟常英眸子一弯,好似又有春风吹过,他叹息道:“原以为二人是比翼蝶,不好插足,却没想到如今已然各自纷飞,颓势难挽。如此大好时机,我自要去做一做野花,引引蝶影。
——毕竟,她为人写泥帖那日,我可不是躲在檐下的那个。”
人已离去,荡来的风扑灭屋中烛火,只是门却并未关阖,于是一缕火光漏入暗室,映在他如冰似雪的眉目间,映在那抿起的薄唇上。
他握着昆吾的手无意识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