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移开视线,将手中东西放到桌上,又将包装齐整的碎金纸全部拿出,信手整理起来。
她看起来有些忙碌,似乎别无他想,但有些游离的视线却暴露了她的心绪。
她不由自主回想起那个缓缓走向密林中,浑身是血的女人,回想起那把染血的玉尺,回想起那弯月清辉似的一剑——
冷雨夜,点飞梅,寒光尽歇,滴滴如诉泣。
她没有想到,那时雨幕不停,他竟也看到了什么。
就在林斐然兀自琢磨,故而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时,如霰心中郁气无端散了大半。
少年人哪里没有慌乱的时候。
他忍不住弯眸扬唇,从喉间逸出一声没能拦住的轻笑,似珠玉落盘。
林斐然飞快瞥了一眼,那模样像是气笑了,却又好似不是。
她垂下眼,双唇微抿。
只可惜,如霰心情好了不少,却也没打算翻过这一页。
他靠着椅背,肘撑扶手,以掌托颌,搭悬的右腿微微晃动起来,双眸微眯,姿态闲适。
“这般问你,自是因为看到了。”
眼前之人节节逼近,林斐然无端升起一种退无可退之感。
“因为,知道了一些以前的事。”
心中有伤,不知如何袒露,从何袒露,为何袒露。
夯货蹲坐中间,左右看去,不由得在原地打转几圈。
气氛其实并不凝滞,也不紧张,只是有种莫名的粘稠之感。
那股从林斐然身侧速速旋过的风,一旦落到如霰眼中,靠近他轻敲的手,流过他晃动的腿,便会陡然轻缓起来。
快慢交错间,便你推我赶地纠缠一处,显得潮闷。
片刻后,如霰站起身,随手长发扬至身后,行动间,垂到腰际的雪发轻微开合,似清风拂柳。
“以前的事?”
他走到桌边坐下,抬眼看去,示意她也坐下。
“醒来这么久了,不饿吗?还是说吃那颗骊珠就吃饱了?”
“啊?”
这下便是真心实意的疑惑,她顿了片刻,有些慢吞吞道,“不算太饿,但也能吃。”
语罢,她也坐到桌边,抬手将各种纸包拆开。
清糕、甜柿、酥饼、层包……春城能见到的轻巧食物,几乎都摆在了桌面。
如霰仍旧没有离开视线,他直直地看着她,取过一个柿饼,张口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