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声响,梧桐枝叶摇晃,院中洒扫的参童子立即目露警惕,凝神看去。
树顶之上正立着一道玄色身影,修长挺直,几乎与夜色相融,若不是参童子目力极佳,怕是早就对她出手了。
“是使臣大人啊,你又选对了,尊主今日正住此间。”
来人是林斐然,参童子便见怪不怪了。
行止宫内居所众多,如霰每日宿居何处全凭兴起,手下人若要寻他,一般都得询问随侍的参童子,偏偏林斐然不一样。
不论日夜,她总能准确寻到地方。
“多谢。”
林斐然略一颔首,落地向内院走去。
不出意外的,她又见到了独坐窗台的某人,腰背斜倚,长发翻飞,摇晃间如同一支倚风而动的垂丝海棠,一日不见的夯货正蹲在他腿边埋头猛吃金片,满脸欢喜。
“来都来了,站在那儿做什么。”
他闭目假寐,声音中没有半点困乏。
林斐然曾问过许多次,他为何只在白日酣眠,夜间独醒,却从未收到过确切回答,要么是喜欢赏月,要么是日间睡多了,夜里难入眠,总之回答一日一变。
行至窗下,她没开口,如霰反倒先睁了眼:“你今夜来此,是不是想问阴阳鱼的事?先回答你,我并不知晓具体缘由。”
“阴阳鱼?”
林斐然掏芥子袋的手一顿,眼中闪过片刻茫然,她立即抬手捻诀,一尾圆胖黑鱼登时从眼底刻痕跃出。
垂头耷脑,神色恹恹,枯笔墨痕般的鱼尾偶尔摆动一下,看起来离翻白肚只有一步之遥。
林斐然双目微睁,向来平静的眸中震起波澜,她抬手捧住小鱼,问道:“它怎么了?”
“我并不清楚具体缘由。”
如霰垂目看她,雪睫不满压下,凉声道,“你现在才发现?”
林斐然茫然看他:“是啊,平日就随它在眼中游玩,若无事,谁会时时召出来……难道应当要时时唤它出来看一看?”
如霰盯着她看了片刻:“是啊,谁会时时召出来,我也是方才发现的。”
说着话,他抬手唤出那条白鱼,鱼鱼相似,同样恹恹无神,只偶尔吐个泡泡。
如霰打量许久,这才开口:“两个可能,要么是你入剑境那日,场中圣人屏退旁人,强行断去你我二人相连灵契时伤到太极阴阳鱼,要么是两条鱼离得太久,阴阳失衡,这才乏力。”
他将两尾鱼悬至空中,慢慢旋绕在一处。
“先凑近试试。”
林斐然看着那两条缓慢旋转的鱼,不知为何,总有种马上要在饭桌上见到它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