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片的弩矢破空而出,划过百余步斜插入土,在朦朦胧胧的风沙中,就如一丛丛乱禾。
“下弩!”
骑士们齐齐斜下身,倒持骑弩,弩弦向下。
“开弦!”
他们把空挂在鞍侧的脚一抬,用骑靴尖部的铜片扣住弩矢,猛地提臂,只听咔嗒咔嗒一片响动,机括便全数打开。
“扣矢!”
他们提起紧过弦的骑弩,手一抖,翻弩贴臂,另一手一探,取枚弩矢扣进滑槽。
“风!”
“大风!大风!大风!喝!”
又一轮激射,弩矢飞蝗似扎在空旷的原野,没有惊出一个活物。
丘寿为难地看了李恪一眼,李恪不动声色,轻轻点头。
“下弩!”丘寿一咬牙,又是一轮号令三声,骑卒抬臂,斜指天空。
“风!”
“大风!大风!大风!喝!”
第二声大风,乱风中飘出零落的马嘶,紧接着便是乱腾腾的踏蹄!
在那肉眼不可见之处,赫迟部出现了!
可秦军机械般的战术素养绝无停令之可能,三声号毕,弩矢齐发,在赫迟前驱跃过矢丛的第一时间当空坠下,把突前的三五骑牢牢钉在了草地!
“吁!”
奔马急停!
一匹,两匹,十匹,百匹!
上千匹健马驼着骑士骤然杀出迷雾,又在李恪划下的分界扬蹄猛停,那样子就如洪锋急下,惊涛拍案。
一员格外雄壮的山羊胡骑士在众人拥簇下撕开沙尘,皱眉扫了眼在地上骤自抽搐的残尸,抬起头,向李恪投来探询的目光。
李恪根本就不理他,手一扬,朗声下令:“下弩!上弦!”
咔嗒咔嗒!
那山羊胡骑士扬起了绞金纹的马鞭:“朔方部主,你想挑起与伟大的,仁慈的赫迟部主,我!戾马的战争么!”
李恪冷冷一笑:“言明会猎,近前撒缰,我若真想要你的头颅,迎向你族人就不是骑弩,而是大弩了!”
戾马脸色顿时铁青。
秦人的大弩凶名赫赫,千三百步的有效射距换作后世近两公里远,擦着就伤,碰见就死!
他发现自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只因为斥侯看到李恪早早领骑卒出了秦弩阵的杀伤区,就把他当成了那种可欺的老实人。
此子……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