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德利可不给他把话说完:“记者先生,你听好了。亚瑟爵士欣赏的记者不只你一个,而且他欣赏的记者通常有两种,前一种记者来苏格兰场,我们可以敞开怀抱请他喝酒。但如果您是后一种,我建议你晚上最好别去黄春菊街那种地方。雾大路滑,容易摔倒。”
莱德利口中所谓的“摔倒”,显然不是字面意义。
刘易斯咽了口唾沫,想说点什么。
莱德利则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亚瑟爵士最近正在忙哪部法案,想必您也清楚。他不喜欢有人在背后乱摸底,也不喜欢有人乱写。倘若有人因不慎写了些什么不该写的东西,导致议会里某些人借题发挥……”
刘易斯听到这里才发现莱德利貌似误会他了,他赶忙辩解道:“我……我真的只是敬仰亚瑟爵士,我……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
“敬仰?”莱德利挑了挑眉毛:“那更该小心了。尊敬某个人的最好方式,是在不该说话的地方别提到他的名字,也别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你懂吗?”
刘易斯连连点头:“懂……懂……明白……完全明白……”
莱德利见到这位记者乖得多,总算露出一点满意的神色。
“很好。”他站起身,将餐巾折整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离开白厅,不再在苏格兰场附近打听任何关于亚瑟爵士的事情。第二……”
刘易斯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第二?”
“第二。”莱德利露出一个笑容:“我可以立刻把亚瑟爵士叫过来,让你当面向他解释你最近的‘好奇心’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得提醒你,亚瑟爵士比我难搞得多。”
莱德利说到这里,本以为刘易斯会吓得落荒而逃。
按照他从前在白教堂恐吓那帮街头混混的经验,吓出一身冷汗、连帽子都忘了戴、像赶丧事般冲出门,那才是正常反应。
可他没料到,刘易斯竟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双眼瞪得圆圆的。
呆愣愣的。
像是被雷劈了,又像是被谁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莱德利皱起眉头,他一向最讨厌这种装傻的:“您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吗?”
刘易斯依旧木着不动。
同样坐在对面的布莱克威尔尴尬得不行,他伸手拉了拉自己的领巾,犹豫了好几秒,才终于忍不住小声咳了一下。
“金……金警官……”
他抬起指尖,指了指莱德利的背后。
莱德利皱着眉头:“有什么事吗?布莱克威尔先生?”
布莱克威尔又指了一次,但这次动作更急、更尴尬、更迫不得已:“你……你后面……”
莱德利慢悠悠的一回头,下一秒,一股寒气便沿着他的脊椎往上直窜天灵盖。
那位传闻中比他更难搞的爵士就站在他身后半步,没有一点声响,也没有任何的预兆。
“莱德利。”亚瑟摘下帽子,微微歪着脑袋望他:“精神不错嘛。一大早就在威胁记者?”
莱德利只觉得后背刷地一下冒出一层冷汗,整个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蹭地站直,鞋跟与地板撞得啪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