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李轩与梁亨‘父子’相认的风波,整个文华殿一片嗡然声响,文武百官都沸反盈天,一片兵荒马乱。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外围的人则都纷纷踮起了脚尖,往李轩与梁亨两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梁亨满面涨红,羞燥的恨不得钻入地底,把自己给埋了。
周围那些视线,则让梁亨感觉无比的灼烫,让他想要当场拔刀自尽。
不过梁亨看李轩的目光,则是无比怨毒,仿佛是冬眠结束,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毒蛇。
这噪杂声响一直持续了一刻时间,直到礼部尚书看不下去,拿着鞭子四面抽打,发出了‘啪啪’的声响,才使群臣的议论告一段落。
李轩敏锐的发现,那些原本众星拱卫般环绕于梁亨身侧的将领与勋贵,此时都与梁亨有了不同程度的疏远,许多人都有意无意的与梁亨拉开距离。
尤其是靖难勋贵,他们本就瞧不起梁亨这样的军中后起之秀。
此时无非是因于杰清理卫所田政一事,不得不捏着鼻子与梁亨一起抱团。
可如今梁亨出了这档事,丢人现眼到这个地方,让那些自命高贵的靖难勋贵怎么能忍受
等到长乐长公主虞红裳到来,少保于杰就果如他的承诺,。
果然下一瞬,虞红裳就听此人道:除此之外,自今年年初以来,天下以水灾奏者,日有十数,月前都城大水,天雨不止,此所谓水不润下也!
《汉书·五行志》曰,‘简宗庙,不祷祠,废祭祀,逆天时,则水不润下’。天子恭事天地神祇,肃祗祖宗,山川之祀,罔不秩举,至于号令,必顺天时,非逆天时也,非废祭祀也,非不祷祠也。
然而上天出此变者,晓谕陛下以简宗庙也。宗庙以承为重,故古先帝王即位之始,必有副贰,以重宗庙也——
他说到这里,满朝的臣子都是一阵哗然震响。礼部尚书与两位侍郎全力弹压,都无法止住文华殿内的喧闹之声。
虞红裳的脸色,也微微沉冷。
这位礼部郎中的意思是,天子对天地山川之神以及祖宗都很恭敬,在朝政上也很用心,是什么缘由导致天灾呢就是因帝王副贰——储君未立,朝纲不稳的缘故。
那位礼部郎中对于虞红裳冷厉的目光视如不见,继续言道:监国殿下,自太子暴病昏迷以来,朝廷虚副贰之位八月矣。而天子又有恙在身,沉疴难愈,竟至于无法理政的地步,以至于朝臣惶恐,百姓不安。
臣近奏择宗子贤者优其礼数,试之以政,系天下人心,俟有圣嗣,复遣还邸。及今七月余而不决,政所谓简宗庙也,此天变所以发也。伏惟监国与陛下深念宗庙之重,早立储贰之位,以安朝堂,以塞天变。
他早在七个月前就上书天子,建言天子在宗世子弟中择贤良之人作为储君之备,可天子置若罔闻,才会引发如今的天灾。
现在唯一的化解之法,就是早立储君。
虞红裳的反应,却很平静:张郎中之奏,本宫已知悉。来人,将张郎中的奏章取来给本宫一观。
这几个月来,类似的立嗣之议,她已经经历过许多次。
这位张郎中的聪明之处,就是将储君立议一事,与水灾,与天象结合在一起。这对于天子,对于朝堂的杀伤力,也就十倍于前。
虞红裳准备采取的做法,就是坐观其变。
她可以将这份奏章交付部议,到底该不该立储,该立何人为储,这都是需要详细议一议的。
只要让众臣形成不了统一的意见,那么这份压力也就到不了景泰帝与她身上。
不过接下来,虞红裳却见那位礼部郎中抬起了头,向她看了过来:如若天子与监国以为宗室弟子轻挑无行,不堪为朝廷之储,也可择宗室之贤,使摄居副贰之位。
今有襄王虞瞻墡,博学多才,贤良方正,在朝中素有贤王之称,也是天下宗室之望。臣请天子为宗庙社稷之计,择襄王虞瞻墡为皇太叔,以备将来——’
这个时候,满朝大臣都纷纷侧目,往襄王虞瞻墡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