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不是单独行动了,叶菲姆手里的牌,是“独眼巨人+装甲车”,是年叶戈尔当时没能凑齐的杀招。
他瞅着地图上叶的蓝点,忽然想起库房里堆着的人形损毁报告,上次清点时,第三排货架全是碎掉的心智核心,有一半是当年叶戈尔的独眼巨人打烂的,这些不用提,AK-15该也记得。
终端突然发出刺耳提示音,是他按了快进,切到巷战资料。车臣的断墙、萨拉热窝的弹孔,画面里的装甲车碾过瓦砾,重机枪的火舌把步兵的影子钉在墙上。他没看AK-15,目光钉在那些火舌上——现代巷战里,重火力就是刀子,握在谁手里,谁就有资格划开战局。叶戈尔当年只有半截刀,就差点捅穿格里芬;现在叶菲姆手里是整把的,还是磨亮了的,可他是“盟友”,这两个字像块浸了水的布,裹在刀子上,看着软,拆开来还是冷的。
为什么不能让叶菲姆知道后方情况?陈树生的指尖在地图后方的灰色区域划了道线——那里是平民区,是弹药库,是格里芬最后的补给点。叶菲姆是来围律贼的,可一旦知道后方有多“空”,手里的刀会不会晃?不是信不过,是战争里的“万一”太沉。叶戈尔当年不过是群叛军,手里的独眼巨人还没整明白协同,就差点催化了总部的崩塌;现在叶菲姆的武装,比当年的叶戈尔强三倍,若是他觉得后方需要“接管”,或是觉得格里芬撑不住,那把刀会不会转向?这些他没说,只把巷战资料停在萨拉热窝的一张照片上——装甲车停在广场,步兵趴在车底,可车身上的弹孔里,还插着半片平民的衣角。
投影里的“独眼巨人”凑成了阵——三个?不对,是五个,标准战术阵型。侧后方两个形成交叉火力,装甲弹痕像溃烂伤口,却稳得很;前头那个俯身探路,“独眼”红光跟警戒灯似的扫过断壁;两侧的稍稍滞后,枪管随关节转,液压杆轻响像绷紧的臂膀。先前的磕绊混乱,竟被无形的线串成了章法,脚步声透过终端震动反馈传过来,踩着点呢。他看着火舌连成浅淡火网,烧得废墟阴影缩了缩,眉头没锁,只目光沉了沉——这阵型,叶菲姆的人肯定也练过,说不定比屏幕里的还熟。
陈树生指节敲终端的力道没改,节奏依旧稳。他盯着整齐的阵型,眼里依旧平静——单个是断线节点,风一吹就散;聚成块淬火钝铁,压得人喘不过气,这些他早想到了。忽然想起“熵减焓增”行动里,战术频道从人形喊坐标变成机器响,当时他就在指挥室,听着频道里的电流声,比现在的风扇声还刺耳。战争里的损耗从来不是意外,可“盟友”的损耗,是比敌人更难算的账。叶菲姆的力量能护着前线,也能压垮后方,这道理像终端里的程序,写在明处,却得藏着,不能让他看见源代码。
投影阵型还在挪,步伐不快却稳得扎眼。陈树生伸手按了暂停,画面定在巨人并肩的背影上,背景是废弃厂区的断墙,刚好挡住了后方城市的轮廓。冷光把背影映得发青,也没让他脸色变半分。他坐着没动,胸口呼吸稳得像没起伏——方才的“糟心”是早料到的寻常,此刻的“齐整”也只是战术层面的常规变化,没什么值得沉心的。终端嗡鸣停了,通风管道传来呜咽,裹着放射性粉尘的凉意落在手背上,他没觉得扎心,只抬手掸了掸。AK-15的光学镜头转了转,该是懂了——不是不信叶菲姆,是信不过战争里的“力量”,这东西太沉,谁拿久了,都可能忘了当初要举它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