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一僵。
袖中那本烫手的账册突然重若千钧。
冷汗顺着脊柱滑下,在里衣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这本记载着太后娘家私吞三十万两军饷的铁证,原是他准备呈给新帝的投名状。
陛下幽禁翊王十多日,甚至将钦天监的蔺无暇赶去太庙扫地三个月。
再与陛下作对,后果可想而知。
但现在……
郑尚书结滚动数次,终是深深拜下:“下官。。。。。。这就去慈宁宫回话。”
踏进宸阙宫时,殿内地龙烧得极旺。
扑面而来的暖意却让郑尚书脊背发寒。
太后正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案几。
茶盏里的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她眼底的锐光。
“老臣参见太后娘娘。”他伏跪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
“郑卿来得倒快。”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像一把裹着丝绒的刀。
“哀家还以为你要先去泰和殿面圣呢。”
郑尚书袖中的账册似有千斤重。
他不敢抬头,只盯着眼前金砖上自己扭曲的倒影:“太后明鉴,老臣……老臣岂敢。”
太后轻笑一声,茶盖刮过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南疆的账,你查得很仔细。”
她忽然话锋一转,“连十二年前陈谷发霉的亏空都翻出来了。郑卿这是要替陛下……清君侧?”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轻,却让郑尚书浑身一颤。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太监慌张跪报:“娘娘,陛下、陛下往宸阙宫来了!”
茶盏“咔”地搁在案上。
太后眯起眼看向殿门,朱唇微启:“带郑大人去暖阁歇着。”
她指尖抚过腕间佛珠。
“既然要演戏……哀家便陪皇帝唱全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