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高云,往日阴鸷沉稳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躁不安的颓唐,他眼窝深陷,须发似乎也白了许多,来回踱步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殿下,文武百官稀稀拉拉地站着,人人脸上写满了灰败与茫然。
慕容嫣的怀柔政策,像一把软刀子,正在一点点剜去他们最后抵抗的根基。
他们原本指望依靠平壤坚城和军民的血性做最后一搏,可现在,城外的百姓似乎正在被“驯化”,城内的粮草一日紧似一日,军心士气更是低迷到了极点。
“都说话啊!平日里不是都很能说吗?!现在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高云猛地停下脚步,嘶哑的声音如同破裂的锣鼓,在殿中回荡,充满了穷途末路的疯狂。
台下一片死寂。主战派的朴正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战?拿什么战?
军心涣散,外无援兵,城内粮草最多再支撑月余。
慕容嫣的火炮日日对着牡丹峰虎视眈眈,那毁灭安州的噩梦随时可能重演。
主和派的文正淳,此刻更是老泪纵横,他颤巍巍地出列,伏地泣道:
“摄政王!陛下!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慕容嫣此举并非作秀,乃是真正的统治之术!她是要从根本上绝我高句丽复起之念啊!如今民心浮动,军无战意若再顽抗下去,只怕平壤就要步海州、安州后尘届时,玉石俱焚,宗庙倾颓啊!”
他的哭诉,道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每个人。
“难道难道就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吗?”高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承认。
“或许或许可以再派使者?”一名官员怯生生地提议,“慕容嫣既然施行仁政,或许或许会接受求和?哪怕是称臣纳贡,保全宗庙。”
这个提议,在以往会被主战派嗤之以鼻,但此刻,却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就连朴正雄,也并未立刻反驳。
求和,至少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希望渺茫得像风中的残烛。
高云的目光投向王座上的高藏,高藏只是麻木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高云又看向台下众臣,看到的是一张张写满求生欲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颓然道:“罢了罢了就再派一次使者吧带上最谦卑的降表,最丰厚的礼物去去问问慕容嫣究竟要怎样才肯罢兵才肯给我高句丽王室留一条活路。”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屈辱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