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在房间里的,并不是杨若柳,而是贤王。
初学清顿在门口,最近贤王没有动作,让她大意了。杨若柳邀她,岂会随便找人来传个口信呢?可就算贤王真的派人来请她,她不也是不得不来么。眼见已入局这鸿门宴,她却没有正当理由退出去。
屋内充满了甜腻的香粉味,闷得很。屋内除了贤王,还有几个伺候的美婢,扇扇子的,布菜的,还有弹琵琶的,桌上也摆满了玉盘珍馐。
“怎么,初侍郎是不敢进了吗?”贤王看着定定在门口站着的初学清,调笑道。
初学清知道已没有退路,这才进屋,行了一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在今日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轻风仍等在酒楼口,想到这里,她心下稍安。
第96章乱了,全乱了。
贤王邀她入座,一旁婢子又为她斟满酒。
“自打上次共乘一车,说好了初侍郎得空来寻本王,可初侍郎实在是大忙人,没办法,本王只得费尽心思把初侍郎请过来。”
初学清虽落座却并未动筷,只道:“不知殿下召微臣所为何事?”
贤王自顾自喝着酒,笑道:“这酒不错,回味悠长,似藏着万种情思。听闻初侍郎也是个多情种子,与夫人琴瑟和鸣不说,外面也有红颜知己,她们竟还相处融洽,好生令人羡慕。”
初学清淡淡道:“望风捕影之事,怎贤王殿下还当真了。”
贤王摇摇头,“此言差矣,有风有影才能值得捕捉,不过说到底,也都是传闻罢了,有人信,有人不信,总都不是亲眼所见。”
贤王又指向身旁婢子:“你,去给初侍郎布菜,没看见半天初侍郎什么都没吃么!”
婢子连忙走到初学清身边,为她布菜,衣袖有意无意的,总是挨到初学清,她身上香气浓郁,逼地初学清不禁侧过头去,避让开来。
贤王见状一侧嘴角微扬,轻嗤一声,“这些个婢子,都上不得台面,从初夫人还有初侍郎的红颜知己可以看出,初侍郎是喜欢特立独行的女子,那些个庸脂俗粉,都近不了初侍郎的身。人看不上,菜还是可以入眼的,和兴楼虽一般,但今日的厨子是我带过来的,初侍郎可得好好品尝品尝。”
“殿下今日唤微臣前来,恐不单单是喝酒用膳吧。”
“有何不可?莫不是王府的厨子,和东宫御厨差得太远,入不了初侍郎的眼?还是初侍郎怕我在酒菜中下毒,谋害当朝三品大员呢?”
初学清微微敛眸,留意了下贤王都用了哪些菜,不得已拿起筷箸,“殿下说笑了,郎朗乾坤,微臣的命还不值当贤王冒这个险。”
就在初学清夹起菜,将送入口时,贤王忽而哈哈大笑:“初侍郎,你怎知你的命不值当呢?”
初学清并未理会贤王的话,照旧吃了下去。
“好胆量!”贤王点头道,“好菜配好酒,这酒是本王让人从江南送来的醉烟雨,初侍郎在樟安当过差,想必对这一口也会怀念吧。”
初学清方才是看着婢子给贤王倒完酒再给她倒的,她思索片刻,端起酒杯,“那就敬殿下宽厚,不计较微臣的错处。”
贤王与她碰杯,盯着她饮下酒,才悠悠然喝下。
“都说太子宽厚,初侍郎如今竟也将这词放在本王身上,想必初侍郎还是不够了解本王。”
初学清放下酒杯,醉烟雨离了江南的小河乌篷,还是失了些味道,她淡然道:“酒也饮了,菜也用了,微臣还有俗事,就不多陪殿下了。”
“欸。”贤王见她欲起身,制止道,“上次都说了,你我有三仇,怎得一杯酒就释了恩怨呢?起码得三杯起步吧。”
初学清顿了顿,待婢子斟上酒,起身举起酒杯,“这一杯,为变法之事,朝廷用人,若一直阶层固化,底层失去向上的机会,早晚会发动起义,若要长治久安,必须放出一条向上的通道,若此事碍了殿下,望殿下为大宁江山社稷,原谅则个。”
饮尽一杯,初学清又举一杯:“这一杯,为和谈之功。太子仁善,在微臣因变法成为众矢之的时,伸手拉了微臣一把,微臣为自保,必要寻得太子庇护,但微臣一心为了大宁,而非个人的利益。”
初学清最后又举起一杯:“这最后一杯,为樟安知府一事。微臣知晓殿下母家对殿下的意义,可若任冯炳这种攀关系的宵小之徒毒害百姓,那只会给殿下抹黑,微臣也是替殿下剔除隐患。”
三杯酒饮尽,初学清行了一礼,“微臣不胜酒力,怕在殿下面前丢了丑,请殿下允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