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逸对她也很好,好到周围姐妹都羡慕,可吴长逸越这样,她越觉得自己是高攀了,便习惯性动不动和他吵嘴,最后用一句话判定了他的态度,毅然决然悔婚而去。
她早就做了取舍,在人人艳羡的夫婿,和她喜爱的医术之间,选择了后者。如今,也没什么遗憾的。
只是翌日她再和吴长逸共乘一马的时候,怎么都觉得别扭。
骑行速度太快,她总是能感觉到后背敦实的身躯。
春风不够冷,耳边总有呼吸的热气。
就连日头也吝啬得很,躲在阴云后面,让本就不亮堂的心更加沉闷。
快到樟安时,吴长逸远远看见有两人坐在路边,身边一匹神俊战马煞是显眼。当他意识到那是初学清和裴霁曦时,莫名的心虚涌上来。
他示意大军停下脚步,当他们骑到近前,桑静榆认出初学清时,被初学清苍白的面色惊到,慌乱间下马,竟忘了自己的脚还崴着,摔了下来。
吴长逸忙去扶她,可刚扶起,又想起什么,松开了手,这让桑静榆又摔了一跤。
桑静榆瞪他一眼,“你扶就扶,不扶就不扶,故意耍我呢!”
吴长逸没说什么,拿起马上绑着的拐,递给了她。
桑静榆拄着拐走到初学清面前,“你受伤了?”
初学清笑道:“只是小伤。”
一旁的裴霁曦却正色道:“冷箭入后心,差些要了命,弟妹快为她瞧瞧。”
桑静榆却知道,现在这么多人在,不方便为初学清瞧伤。
初学清只道:“静榆,我有些事与吴将军商量。”
桑静榆和裴霁曦识趣地走开,吴长逸却心虚不敢上前。
他想解释,是桑静榆受伤了,才迫不得已和他共骑的,可又觉得自己的龌龊心思昭然若揭。
他还想说,现下军情紧要,这等小事等平了叛军再说,可又觉自己在顾左右而言他。
却不料初学清根本不在意此事,只道:“吴将军,你可知,近日攻打樟安的,是当年你负责剿匪的那支燕雀军。”
吴长逸这才意识到初学清是要与自己说正事,忙回了神道:“我猜到了,正因如此,陛下才派我来剿匪。”
初学清又将近日来发生的事告诉了吴长逸,又道:“如今燕雀军已隐入山林,踪迹难寻,可我身上这支冷箭,却不能不查。”
吴长逸思索片刻,才道:“初侍郎,樟安知府身后的势力,想必你也知道。我吴家从不参与党争,哪怕你是太子的人,我们也不会成为你手中的棋子。查,是要查,但这不是我的任务。”
初学清厉色道:“吴将军,现在不是党争的问题。我出使一番,长戎与西羌都签了和解条约,唯有北狄至今未曾表态。而大宁内乱一起,官府与燕雀军和谈的过程中,就有冷箭射出,我怀疑是北狄细作所为。”
吴长逸怔住了,他没想到初学清竟光明正大把党争的事扯到北狄细作上面,这是明知把他当了傻子,他还不得不配合。
他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无奈道:“既是北狄细作,那我必然要彻查了。只是朝廷还会派御史前来,我带军先行,御史估摸过两天也就到了。我此行主要任务是剿匪,还是要先寻叛军的踪迹。”
“事急从权。”初学清不紧不慢道,“在内忧与外乱面前,想必吴将军清楚什么更重要。”
吴长逸又一次佩服起初学清,这是逼得他不得不照着初学清的想法去做事。他忽然意识到,往年每次给初学清找茬,不是初学清傻到任他捉弄,而是初学清不屑于与他去争。
正如他争不赢的,桑静榆。
*
回樟安的时候,吴长逸想让初学清带着桑静榆骑马,奈何初学清还负伤在身,自己都要裴霁曦骑马带着,吴长逸只得继续和桑静榆共乘,可他总觉得,背后粘着初学清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