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再冷淡的人,头发也和他一样软。
他张开唇瓣,问:“这就是你坦白的全部吗?”
江允叙扬起头,五官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灯光下。
鼻梁高挺的轮廓被勾勒得格外立体,瞳孔墨黑,睫毛根根分明加深眼睑的深邃。
“如果你觉得我在试图让你心软,那么你没有猜错,我的确想这样做。”
他攥着苏宜的手覆上自己的侧脸,“乐桃娇生惯养,一定不想再搬家,我们也还没有给他捏新的小陶盆。”
发丝从指缝间划走,只剩下指尖残留的柔软触感。
苏宜的心似乎也跟着软了一块,先前硬起来的想法就这么软塌塌地散了。
他声音也跟着轻软下来,问:“怎么光说乐桃,不提你自己?”
江允叙微微弯起唇,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乐桃是你的独生子,你至少会为它留下。”
但他对自己,却没有这样的把握。
江允叙从不看清自己在苏宜心中的分量,但某些时候他比苏宜更了解自己。
苏宜表面温和,实则性格倔强又固执。
比如他知道,苏宜每个月都会往一个账户里汇一笔固定的数额。
不多,但一直很稳定,哪怕他自己都没有多余的钱给乐桃换个新的小盆。
一旦认定某件事哪怕这件事不利于他,苏宜也会去做。
固执得像头小牛犊。
但这样执拗、倔强的苏宜,却让江允叙不可抑制地心软。
甚至真的想摸摸苏宜的头顶,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样一对小角。
江允叙年少时读到过一句诗。
——“我爱你,像爱恋某些阴暗的事物,秘密地,介于阴影与灵魂之间。”
一直到如今,他依旧不以为意。
他既不高尚更不良善,强势和掌控占据他性格的极大部分。
他投向羔羊的目光注定带有索取的意味,就像蝴蝶必须落在他掌心。
这句话模棱两可,在意他的人自然天平自然会倾斜至另一边。
就像苏宜一样,他指尖摸了摸江允叙的头顶,像安抚某种大型动物一样。
“你对乐桃这么好,它当然会舍不得搬家。”
说到这里,他弯起眼睛,“我也一样。”
江允叙攥住他的手腕,顺势倾身将他压在椅子上。
鼻尖相抵,嗓音也跟着暗了下去,“原来是乐桃舍不得我,看来应该再多买一些营养液。”
剩下的话逐渐消弭在交缠的唇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