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龙凤对烛还在毕毕剥剥地燃烧着,这对烛中掺了东北的人参蜜粉,整个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清甜的味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这当口该说些什么。
家国大事……确实比她们这些内宅妇孺重要。
可真的重要到连大婚的仪程都走不完,重要到冷落新婚妻子,重要到虚度新婚夜吗?
在场的都是人精,从萧长卿的态度中,岂会看不出他对史氏的感官?
这位皇后……来头挺大,可似乎……并不受宠啊……
快要将手中酒杯捏碎的史皇后,面色如烧黑了的锅底一般,又黑又硬。
好。
很好。
一定是韦氏那个小贱人在陛下那里闹了,出了这等肮脏的主意,要让陛下冷落她,要让她在满朝女眷面前丢光脸!
先是在朱雀门下放火盆做下马威,如今又设计此等轨迹……
一个妾室而已!
真以为她拿她没办法了吗?
史皇后将酒杯掩在袖中,深吸一口气,问道:“皇贵妃今夜不是要为本宫和陛下守夜吗?如今……人可来了?”
……
兰溪离开暗牢时,神色并不轻松。
外头的天色已漆黑。
即便因为皇帝大婚,四处都张灯结彩,可皇城这么大,那些未曾被光打到的地方,都呈出一种阴森古怪的氛围。
尤其,暗牢位于皇宫最偏僻的西北方,本就人烟稀少,再加上那零星的秋风,似细密的刀刃一般,掠过兰溪暴露在外的手背和脸颊,让她更觉冷寒。
固安太监跟了出来。
他手中提着灯笼,仔细为兰溪照着脚下。
一边引着她往芝兰殿的方向走去,一边小声地解释道。
“娘娘想留这女囚的命吗?”
“若不想留,奴才有一万种法子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兰溪看着脚边的石子,轻轻踢开,听着那石子滚落的声音,忍不住笑道:“你这般胡作非为,不怕陛下砍头吗?”
固安太监为自己解释道。
“这暗牢里每年死多少人,谁会过来追究真正死因呢?即便最后查出来了,只要有个顶罪养羊出面,便算不到奴才头上。”
“更何况,奴才若动手,绝对不会用自己的手……”
各宫的太监,都有自己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