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做出来了,别人就得记住你是谁、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来的。
哪怕再狼狈,也要把这份狼狈藏在厚厚的帷幕之后,不能叫外人看出半分破绽。
马车行至主街时,早有晋阳布政司的官吏等候在道旁。
那几名穿着圆领衫、头戴软笠的中年文吏,脸上俱是恭谨之色、
立身肃穆,不敢高声喧哗。
首席的那一位走上前来,躬身行礼,声音平和而不失分寸:“崔公舟车劳顿,驿馆已备好,老爷请先稍事歇息。”
崔仲琛在车内听见这句话,微微闭了闭眼。
身为崔氏族主,他太明白这种场合的规矩了。
哪怕他心中焦灼,哪怕他巴不得立刻坐在桌案前,与李北玄掰扯清楚这桩差事,大骂也绝不能显出急迫来。
毕竟那种急迫,是小门小户、贱吏庶人的做派。
却不是崔氏家主该有的气度。
所以,他故意慢吞吞地,先把手里的拐杖调整了一下。
然后才掀开车帘,缓缓下车。
而他的脚才刚踏上地,早有随从文吏抢上一步,半扶半护。
崔仲琛抬手虚按,示意不必。
这一抬手、一按手,里头就有了讲究。
这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也不是迫不及待的匆忙。
而是一种“我自有分寸,我从容不迫”的姿态。
“有劳诸位。”
崔仲琛一拱手,声音不高,却恰好让左右官吏、随行家将都听得清楚。
迎接的文吏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崔公远来辛苦,晋阳上下自当尽心。”
说着,便侧身引路。
此时,驿馆大门外已有驿丞候着。
见马车缓缓到来,忙上前行礼,弯腰不敢直视:“崔公,马车请直入中庭,老爷可先行用茶歇息。”
“嗯。”
崔仲琛缓步前行。
神色虽略显倦容,却不露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