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要像母亲整日念叨的那般,去和宝玉争,去抢?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经历过这些事,他隐隐觉得,那条路,怕是走不通,也……没什么意思。
这日,贾母身边的大丫鬟琥珀忽然过来,道:“三爷,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贾环心中一凛,不敢怠慢,忙整理了一下衣袍,随着琥珀往荣禧堂去。
一路上,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祖母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考较功课?
他定然是要让祖母失望了。
进了荣禧堂,只见贾母独自坐在暖榻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神色平静,看不出悲喜。
贾环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孙儿给祖母请安。”
贾母打量着他。
比起从前那个缩头缩脑、眼神闪烁的庶孙,如今的贾环身形挺拔了些,眼神也沉稳了许多,虽仍带着一丝阴郁,却少了那份令人不喜的猥琐之气。
贾环资质平庸,心术也曾不正,但经历这番隔离与变故,似乎并非全无挽救之余地。
逼他走科举之路确是徒劳,但这世间之路,并非只有科举一途。
“起来吧,坐。”贾母指了指下首的凳子。
贾环依言坐下,垂着头,不敢多言。
“环哥儿,”贾母缓缓开口,“近日府中之事,你也知晓了。你琏二哥……唉。”
她适当地流露出一丝哀伤,随即话锋一转,“如今府里正是用人之际。我听闻,你于圣贤书上进益不大?”
贾环脸一红,头垂得更低,讷讷道:“孙儿愚钝,有负祖母期望。”
“人各有志,亦各有其才,不必强求。”
贾母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你既读不进那八股文章,未必就是无用之人。我且问你,你可愿为家族出一份力,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贾环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光彩:
“祖母……孙儿、孙儿自然是愿意的!”他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好。”贾母点了点头,“既如此,从明日起,你不必再去家学死磕那些经书了。我会安排几个人带你,学些别的。”
贾母的安排很快便落实下来。
带头的是一个名叫冷子兴的中年人,他是周瑞的女婿,常年在外面行走,是个古董商人,三教九流皆有涉猎。
此外还有一位退了役的老账房,和一位在市面上消息极为灵通的“包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