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下颌已被玉指抬起。
燕沉甯望进他眼底,轻笑:“你担得起。”
“江南三万灾民得以还家,七州县今岁赋税可期——这般功劳,朕若是不赏…”
她倾身,唇瓣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岂非寒了天下贤士的心?”
容允岺呼吸一滞,圣旨边缘在他掌心攥出细微的褶皱。
“何况…”女帝直起身,指尖掠过他腰间玉佩,“朕记得某人说过,要陪着朕肃清这朝堂。”
玉佩轻晃,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那是燕沉甯前日赐他的和田暖玉。
容允岺眸光微动,将圣旨贴额深拜:“允岺…定不负陛下所托。”
落花拂过案几,燕沉甯捻起一片玉琼花瓣按在他唇间:“记住,今夜流云轩…”
余音化作未尽的笑意,随着玄色凤袍旋出殿外。
流云轩,这宫殿,紧邻着女帝的紫宸殿。
*
暮色初临,流云轩的琉璃瓦映着最后一缕霞光。
容允岺立在朱漆殿门前,抬头看着新悬的匾额,“流云”二字铁画银钩,是燕沉甯亲笔所题。
“贵君,该更衣了。”
女官捧着鎏金托盘近前,盘中叠着件月白织银的广袖长袍。
衣摆处用暗线绣着流云纹,行动间如雾霭浮动,与殿名相映成趣。
更衣毕,铜镜中映出个恍若谪仙的身影。
素来只用木簪束发的容允岺,此刻墨发半束于鎏金冠中,垂下两缕鲛绡银丝绦,衬得眉目如画。
“陛下到——”
通传声未落,燕沉甯已跨入殿中。
她难得未着凤袍,一袭胭脂色常服,腰间蹀躞带上悬着枚白玉双鱼佩。
“抬头。”
玉指挑起他的下颌,燕沉甯细细打量眼前人。
贵君冠冕的垂珠在他额前轻晃,映得那双眸子如含星子。
“好看。”她道,“比朕想的更合适。”
容允岺正要谢恩,被她拽住腰间玉带勾入怀中。
“知道为何赐你流云轩么?朕希望在紫宸殿抬眼望见的,是你的方向。”
窗外,最后一缕暮光为相拥的身影镀上金边。
更漏声里,新任贵君的礼服与女帝的胭脂色衣袂纠缠,如流云绕凤,再难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