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弗里兹还以为自己要花许多力气去说服卡特,他代表的毕竟是一国嘛,说郑重一点他相当于驻华领事,因此准备了一套说辞,关于给卢伯特这个职位将会给美国和广源行带来什么样的促进作用,全没用上!(这个没有名字记载的职员在广州真的活得如同空气一样)
“那真是要感谢卡特先生对他的栽培,啊对了,我们的船上还有几磅马里兰烟叶,请不要嫌弃是不值钱的东西,下次随船过来正好带给您!”
用过餐之后弗里兹随便找了家行商,托他们购买一些硼砂和炉甘石,这两样都是药铺里的常备药,数量嘛也就分别不超过五百磅吧,到时候一并与怡和行结账。
硼砂这矿物在美国储量也非常大,但那要等到美国西部开发之后去了,现在的美国想必没人认识它;锌矿也是类似,现在没有开发就买不到现成的,干脆就把广州药铺里的存货包圆了吧。
等到有了长期的使用需求之后,硼砂可以从中东地区购买,它也曾经是丝绸之路上的货物,一直到中国南方也发现有矿物出产。
回到船上整理货物,安排水手们清洁船体,缝补船帆,每天去十三行转一下打听能否雇到通译,以便为卢伯特日后留守生活提供便利。
这天怡和行的买办又来到船上,弗里兹把他请进了舱里,一个苦力打扮的汉子也要跟着进来,弗里兹正要拦他,那伍买办却一拱手弯腰赔了个礼。
“萨先生,这位海主有要事寻你,我平素与他相熟,推脱不得,还请原谅则个!”
海主当然是指海盗大头目,这么明目张胆的跟着十三行商人混进广州来,倒是个不寻常的人物。
“我来这里只是卖货,只能和你做生意,与海主们又有什么瓜葛呢?”
“我这番来,多谢萨先生上次手下留情,小的们冲撞了先生大驾,我先替他们赔个罪。”
这就有意思了,弗里兹看向那个身高与自己差不多的海主,心里对这个时代的商人生存路线又有了一点认识。
“我们素不相识,有何罪可言呢,那天我不管对面是谁,都只会一炮轰过去。”
“萨先生的火炮犀利,洋枪又多,我等有眼不识泰山。
今日前来除了赔罪还有一事相求,只望能购得尊船上的大炮,萨先生勿担心我会转头便害你,伍先生可与我做保,我虽只有一点薄名在这海上还是说一是一,决不会翻脸不认人,我这股有一块通行令牌,先生的船只要把它挂在船上便可平安无事。”
弗里兹看向伍买办,“令牌其他海主也认?”
“一哥的牌子在这珠江口还是管用的,鄙行的通行船只平素里也挂。”
“不是我不愿卖,其中的原因,两位请随我来一看便知。”
弗里兹带着两人走到船尾火炮旁,先让一哥推了一下火炮,再让他看过那铁制的旋转底盘和铁制的船肋架子,“普通木船,发一炮之后船板也会被震裂,不能再用,”两人这才恍然。
“萨先生船上洋枪必有多,火炮既然不卖,还望能通融售我一些自来火洋枪。”
“海上作战不是火炮多且精良的一方容易取胜吗?你要洋枪有什么用!”
“萨先生不知,我等船小且窄,火炮不能多装,得自来火洋枪亦是得一利器!”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由我来定价,你还要帮我办一件事,你如果答应,那我们就继续谈。”
“全凭先生吩咐!”
这个海主倒是给弗里兹提供了一个渠道,那事本来他想转托怡和行去办的,中间的名声不大好听,怡和行办起来估计不会痛快,现在却有了更好的人选。
“一支燧发枪一百三十银元,最好的美国枪用火药一桶收你五十银元,铅弹没有多少,就把制弹的模具三百银元卖你两个好了。”
“萨先生真是仁义,价钱如此公道!”
什么,看起来卖便宜了,弗里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问伍家买办一下枪弹都是什么市价才报价。
他根本想不到海盗们平日里从水师那里买弹药、火炮都是市价的十倍以上,这样当然就一不小心报了个良心价出去。
“你占了便宜另一件事就要好好给我办才行!”
“我怎敢不尽力,先生请讲到底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