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丈量船的排水,货物种类也是关税收取的标准之一,要是让税吏看到镜子和海獭皮、河狸皮那可就不好说他们会开出什么样的天价税单来了,所以这两天里弗里兹让水手们把镜子框上盖上铅皮,高级毛皮上蒙着从支奴干人那收来的驼鹿皮,果然瞒过了这些只瞥一眼就走的税吏,这些懒惰的吏员根本不像西方海关官员会检查每一件货物。
萨拉号因为确定会把货物整船货打包卖给保和行,所以带来了一个美好的误会,海关误以为其他两船也是保和行的货物,所以在还没有找保商的情况下一并开出了引水牌照。
不多久划艇又载着三个中国买办转来了,此时十三行中的中国行商经过多年起落兴衰,一度只有四家幸存,正是人称‘潘卢伍叶’最大的四家行商,他们都已经在十三行中经营了两三代人,皆是富可敌国的一代豪商。
等到买办们登上信天翁号,自我介绍分别来自潘、伍、叶家之后,弗里兹也不耽搁直接领着他们下到货舱,让水手把镜子竖起来揭开蒙在上面的铅皮。
“诸位请看,这是我此番带来最珍贵的货物,即使在欧洲也十分抢手的大水晶镜子。
保和行的大班已经定下了一批,将要送去京城。”
巨大的镜子十分不同寻常,镜面如水一样清澈,反射出的镜中人物也如真人等身大小,一点瑕疵都找不到近乎完美。三个买办凑上去打量过之后,伸出手指轻轻戳戳,全都不发一言。
弗里兹也不气恼,招招手水手就搬来一个箱子放在众人中间,打开盖子里边是一根根同样大小的黄铜望远镜,弗里兹信手拿起三支来放进买办们手中,“我国最优质的千里镜,两百银元一支,不二价!东西好坏诸位一试便知。”
三个买办走到舱口朝着远方打量了半天,爱不释手的把镜筒放下,一个手上戴着多枚方戒的人先开了口,“不知先生此番共贩来多少支千里镜?”
“路途遥远,出发时只带了五十支。”
弗里兹记得他介绍时自称是潘家同孚行的买办。
“五十支?太多了!”
“张兄此言差矣,此物多多益善!”
旁边另一个一身书卷气的人打断了同孚行买办的话,虽然他也说的粤语,但弗里兹多少还是听懂了大概意思,这人好像是伍家怡和行的买办。
不过他自然是装作听不懂,自顾自地又走到箱子旁取出一支包覆着皮革的镜筒递给了张买办,等他把眼睛凑到目镜一头一瞧脸上刚刚露出困惑,弗里兹握住镜筒另一头一摇,“请再看看呢”,张买办再看一眼顿时一脸恍然,自己看一眼摇一摇,弗里兹又请另两人也试着玩赏一番。
“此物先生又有多少?价值几何?还未请教此器物的名字,”张买办这次兴趣很大。
“这叫万化筒,取其千变万化之意,二十银元一支,船上有三十支。”
万花筒只是切割镜子和彩色玻璃边角料的废物利用,弗里兹本来做的也不多,在马里兰做出来的大部分都作为礼品送人玩赏了。
“贵东下次可多置些贩来,此物大有利市!”
万花筒的原理太过简单,很容易就会被仿制,只是树皮卷筒外边包裹粘上光滑的鲸皮革这种估计是自己独一家罢了,带肯定还会带,却不会做为主业。
“前面这些只是玩物,这才是我此番的主要货物,”弗里兹又示意水手把一卷毛皮搬了过来。
“各位请看,白色的狐皮,白色的海豹皮,都是北方来的稀罕毛皮,不知哪间商行愿做我保商?”
这话就没问好,三家行商都很有兴趣,只是他们的兴趣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