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这样的场景属实是自己想不到的,而且处处透着古怪。
杨祖春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便道:“阿琮虽然身份特殊,但既肯与你一同来襄阳,我也算认可他的赤诚,尤其是这一手棋艺,年轻人中的翘楚啊!”
荆彬看杨将军说话不似作假,心中虽有酸涩,却仍觉得缘子真的很幸运。
缘子却皱眉道:“这不是您的风格,难道这么快就被敌军蒙骗了?”
“什么敌军?又有敌军来啦?!”
缘子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着红色劲装的彪形大汉走入了内院,这人声如洪钟,一脸的络腮胡,额上还有多年的刀疤,看上去有些可怖,山匪一样的行径更是与幕府格格不入。
屋内众人的“欢声笑语”骤然停止,荆彬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杨祖春换上了一贯的假笑,“周将军正午前来,可是有要事?”
缘子似乎知道了来者的身份,这位周将军看了一圈屋内的人,并未给缘子和完颜琮好脸色,直接道:“杨将军您也太过谨慎了,汉江的传言本就是子虚乌有,还一波波地叫道士进幕府,他们能干什么?啊?要是真有本事,直接放在阵前做法,把贼人们全都扔到江里喂鱼!”
杨祖春并不恼怒,温和道:“这次的事并不是为汉江之事,而是为了家中私事,因此也并未大张旗鼓宣扬,没想到周将军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缘子罕见地看到一个大老粗竟然脸红了,也堆上了笑,“将军您的安危,军中上下人人记挂,这不有弟兄瞧见了我才过来问问,就怕您被小人左右了想法,贻误军机啊,既然是您的私事,那就是周某多虑了,呵呵……”
屋内几人并不答话,周将军也不觉尴尬,讪笑了几声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刚才是不是说敌军来着,有敌情?”
荆彬实在听不下去,站出来道:“周将军,您只是红袄军的将领,襄阳城中一切事务还需听杨将军统筹,没有传出去的消息、下达的指令,该听的不该听的、该问的不该问的,您心里要有个数。否则以您今日做派,治个窃听军机的罪也不为过。”
周将军知道荆彬是御前的人,若是自己一人,定要当场干翻他,但手下有那么多弟兄,也不敢得罪,只是脸色颇为难看。
杨祖春抬手道:“小荆大人未免太小题大做,军中都是一家,周将军也不是外人,不必亲卫通传是我特许的,红袄军与襄阳军同仇敌忾,这样的话未免太伤人心,以后还需慎言啊!”
荆彬心领神会,赶紧低头道:“是在下考虑不周,还请两位将军见谅。”
周将军哪能不知道这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但他能怎么样呢,只能摆摆手,“我知道军中规矩多,我也是带兵的人,今日鲁莽了些。其实除此事之外,我还有件事要和杨将军商议。”
杨祖春知道女儿也有事找自己,不想耽搁太久,便也任性了一次,“他们都是我的心腹,周将军直说吧。”
周将军有些不悦,却还是开口道:“我听闻金军也请了什么萨满法师过来,叫人细打听才知他们的监军是完颜珣的亲弟弟,前几日病倒了,赶在这个节骨眼还真是巧了,我看完颜珣对这弟弟还挺在乎,不若我们派出小队人马,先把他这病弟弟给擒过来……”
周将军后面说什么缘子都有些听不清了,只觉得闷热的天气里自己竟觉得浑身发冷,她抬眼去看完颜琮发现这人面色如常,她心里更是憋闷。
她爹不会被完颜琮三言两语收买,所以他肯定是在装样子,难道是为了迷惑完颜琮?同这个周将军所想的一样?
眼前事物逐渐模糊,她好像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缘子,然后就坠入无边黑暗了。
等缘子醒来的时候,屋内十分昏暗,自己的爹竟然穿着戎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样子是一直守着自己。
她心中酸涩,“爹?”
杨祖春战投看向他,满脸的疲惫,看样子似乎比白天又老了许多。
“你醒啦?”
“我怎么突然睡过去了?”缘子说了一半又顿住了,外面十分喧闹,再看向父亲的装束,她有些警觉,“这是怎么了?”
杨祖春看了眼门口,“他们说你是中暑了,但我知道,我的女儿怎么会被这么点小病打倒。若是还能站起来,就陪我一起出去迎敌。”
“迎敌?”缘子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没错,金军正跨过汉江,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