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宜青发觉整个屋子都开始摇晃,放在桌子的水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在寂静里夜里刺耳至极,把他的胆子都要吓破似的。可再定睛一看,那杯子还安安稳稳地站在桌面。
他将自己缩成一团往谢英岚怀里钻,抓着谢英岚胸口的布料,声音像裂帛一样撕开,哀哀求道:“老公别这样,老公……”
谢英岚抚摸着他簌簌发抖的单薄背脊,慢慢说道:“不想我生气,你得说实话啊。”
唐宜青用力点头,竭力表示自己的忠诚与顺服。但谢英岚并不满足于此,慢条斯理地剥荔枝壳似的把他剥光了露出莹润的果肉,继而用手指刺探。
唐宜青太久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瞬间绷直了足尖,难受得皱起一张脸。
深入,不断地,深入检查。
冰棱一样的温度,冻得唐宜青腹部痉挛。他的意识开始游离,仿佛轻飘飘地飞到高空中,用第三者的视角看待这怪诞的一幕。
他赤条条地横趴在谢英岚腿上,由于受惊过度一张脸白茫茫的,眼球有一点儿往上翻,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
他也看到了谢英岚的表情,冷酷的、严峻的,没有温情。
谢英岚不爱他了,就像他不再爱谢英岚一样。
唐宜青顿时怒从心起,这突如其来的愤怒甚至盖过了今夜所受的恐惧的总和。
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地来找他呢?明明是谢英岚自己决定去死的呀!
人一旦生起气来就顾不得害怕了。
唐宜青倒吸一口凉气,软绵绵的身躯积攒起很微弱的力量,从嘴唇里发出一些必须要凑近了去听才能听清的声响。
谢英岚问他,“说什么?”
唐宜青伏趴着,嘴唇翕动,还是听不清。
于是谢英岚只好将进行中的有一点湿意的手指收回来,随意地在唐宜青光裸的背脊刮蹭两下,托住他的下颌让他仰起脸。
唐宜青痛苦地气恼地闭着眼,细声道:“你不是谢英岚。”
谢英岚不会不爱他——
一缕阳光照进薄薄的眼皮,带来轻薄的暖意。
嘈杂的人声给世界增添了活力,楼下有捡废品的阿公阿婆为了争夺垃圾桶里的一个矿泉水瓶在吵架,嗓门大得像铜锣响。邻居在每天早上八点半出门,不太隔音的墙壁让关门声像拍在耳旁。
闹铃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唐宜青从险恶的梦境中遽然惊醒,他一口气像憋在胸口里出不来,大张着眼睛和嘴巴,视线盯着脑袋上有一点老旧的天花板。
如同犯心脏病的患者,过重的心跳咚咚响,疑心自己下一刻就会猝死与人世长别。
唐宜青呆滞地转了转眼睛等待心跳恢复平常,然后他发现天光大亮,这间在夜晚给他带来无限恐惧的小房子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