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已经走不脱了。
这支部队的成员不仅仅是士兵,还有大量的领地旧臣和他们的家眷,有牵挂和羁绊在公国之内,不愿或无法投敌的职业者,有不懂太多道理,但是无法接受杀死领主的敌人统治的工匠和平民……
他们刚刚帮助【白雁军团】守完云雾城,现在,他们跟在军团的身后,踉踉跄跄,哭喊奔逃。
夏尔能怎么办呢?把他们全都杀了吗?
聪明的战士早就跑光了,留在这里的,都是傻子。
他们只能带着和自己一样傻的,跌跌撞撞的累赘,仓惶的一路阻击,一边北上。
最终,被对手团团围困在了这片矮山之上。
“第五天,水源已断,杀马饮血,口渴更重,战士多有呕吐者。”
“可战之兵不足五百,我部已走投无路。”
“边关只在数公里之外,遥遥可望,但公国未见一人一马来援。”
“已到云雾消散之时,夏尔再拜领主于此无名之山!”
写完了这封绝笔信,已经眼窝深陷的老夏尔,把信笺捏在手上,却已经没有了寄信的疾行枭,也不知道,该把这份信寄给谁。
回首四顾,一片凄凉景象。
焦土枯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臭和腐败的气息,被斩杀的瘦马倒在路边,战士们捧着头盔,相互分享着一点点马尿,或者马血,时而发出几声剧烈的干呕。
伤兵们倚靠在岩石上,伤口在秋日的余热下溃烂,引来了嗡嗡的蝇虫;
妇孺们蜷缩在一起,孩子发出微弱的、断续的哭声,让母亲们只能徒劳地拍抚;
人群木呆呆的看着山下,看着远方,眼中一片死灰;
山风卷过,如同哀哀的哭泣,隐约带来了上下的阵阵呼喊。
“夏尔将军,领主敬重您的为人,愿意放你们一条生路,只要你们投降,领主愿意既往不咎,委以重任!”
“流云伯爵的遗体,还挂在云雾城头呢,您不想去给老领主收拾后事,风光大葬吗?”
“三公子总归是云雾领的血脉,投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保全云雾领的几十万子民,你又何必拖着这些人,在这里断送了性命?”
“山上那么多无辜的妇孺,你们抵抗的越久,他们就死的越多,何必呢?”
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劝降水平真的很高,不是单纯的利益收买,还夹杂了许多直击心灵的诉求。
抬手朝着领治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夏尔仿佛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老领主的尸身,在云雾城头摇摇摆摆,等待着自己去给他收殓。
“将军!您不能信他们……”
夏尔摆摆手,撑起身子,遥遥的对着山下,用尽最后的力气爆喝一声。
“你们那个新领主,都能看着自己的爹尸骸倒挂,日晒雨淋,我夏尔一个外姓,难道还在乎这个?”
“省点力气吧,免得等会老子砍起来不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