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篱又对景九,“你点几个人,咱们进山。”
景九微有迟疑。
但瞥了眼旁边的吴禹,还是低头应是。
山间林密,稀薄的月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脱离了人群,周遭一下子静谧下来,只剩下脚踩在枯枝上发出的吱嘎声响。
岑篱转头看向景九,“你刚才想说什么?”
景九拱了拱手,“郡主带属下上山,山下便都是阳曲之人。若是他们为倪延策反,反过来围山搜捕,我等变成了他们的瓮中之鳖。郡主恕罪,属下以为……此举并非十分妥当。”
“那我该把你留在山下,孤身上山了?”
“不可!山间危险,常有猛兽出没,便是白日里尚需小心,况此夜间?郡主身份贵重,不可孤身涉险。”
“那你上山,我留下?”
“倘若他们生出异心,郡主便危险了。”
岑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个护卫长还怪有意思的。
她冲景九摊了下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得找个办法吧?”
景九:“……”
他觉得他带郡主离开阳曲,便是最好的办法了。
虽说夜里看不清表情,但岑篱也猜到了自己手下这护卫长的想法。
她摇了摇头,温声:“那位费郡丞不敢投靠郡守。倪延留他在郡治,就是看中了他胆小怕事,无令不敢擅动,可他如今为咱们胁迫,调了郡兵、打开武库,若是此行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倪延放不过他……怕事也有怕事的算盘,他心里明白得很。”
景九:“郡守谋反,他本该上报。郡主如今给了他将功赎罪的机会,他该感恩戴德才对。”
岑篱却只是笑了笑。
这位费郡丞不半夜扎她小人都是好的。
“只盼着他能想明白。”岑篱说着略垂了眼,神色冷淡了点,“若是想不明白也无妨,真想要去勾连倪延,有郦家的人看着他呢。”
景九拧眉:“那郦氏?”
提起这个,岑篱表情松快了点,“倪延与郦氏联姻,不管如今怎样,当初必定存着拉拢的心思的。倪延这些年私采铜矿所得,甚至能养起一支私兵,其中暴利可想而知,若是郦氏愿意与他合作,何至于落得如今这处境……满腹经纶不如事行一义,如此看来,郦公后嗣也不算辱没先人。”
景九:“可郡主也说了,因不肯和倪延同流合污,郦氏如今在阳曲处境不妙。”
岑篱摇头:“你真当那吴禹毫无背景一小卒,能那么容易居于军司马之职?”
从调查阳曲牢狱便可知,郦氏这些年可不是什么都没做。
君子以仁义行事。
但君子亦身怀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