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感动得热泪盈眶。
打从她嫁给三爷,十里八村,谁不说她一句命好,攀上了县令这个官爷,就连她自己都忘了,她比这京中贵妇还要劳累,不仅要八面玲珑,左右讨好知府通判夫人,而且要与乡绅妇人保持客套往来,主持家里家外。
有许许多多乡亲摄于三爷威严,受了冤屈不敢告状,全都托到阿爹兄长那里,他们再求到她这里,她虚与委蛇,左右逢源,才辅助三爷将政事主张倾注于民间。
这么多年,人人都说她是靠着三爷才有了今日荣华富贵,唯有小女儿,说是她与三爷并肩得来的,这怎能叫人不敢动?
偏偏她丈夫这个榆木脑袋,这个时候,扯什么秋闱!
霁哥儿家里一群混不吝,可这孩子是个好的,她虽然不想把女儿嫁过去,但也希望这孩子能金榜题名,谋个官身远走高飞,离那个家远远的。
怎么就好端端地,不让他秋闱了?
田氏乍喜乍疑,顿觉脑中浆糊闹得厉害,一时不知该是高兴女儿的体贴,还是想替那个惹人疼的潜女婿多嘴关心一句。
而商凝语则已经彻底懵住了。
“为什么?”
她喃喃地问。
商晏竹解释道:“皇上龙体欠安,观近日御医进宫次数,恐怕就是年下的事了,而明年。。。。。。新政如何,还未可知,不如再等一年,等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开恩科时再考也不迟。”
商凝语母女两听得似懂非懂,完全不明就里,田氏满脸疑惑,“怎会?那天皇上还出席宴会,龙体康复在即,怎么突然就,就。。。。。。”
剩下未尽之语,她惶惶不敢出口,却是冷汗淋漓。
商晏竹给了母女两一人一个警告,“尝鼎一脔,见微知著。不该出口的,就别说。”
商凝语慌张道:“可是,今年秋闱已经考过了呀。”
凡是通过秋闱者,必当进京,赶考来年春闱,否则将失去科举资格,陆霁学富五车,此刻必然已经通过秋闱,在进京的路上了。
商晏竹不再遮掩,道:“我已经去信回岭南,征询过霁哥儿的意思,他答应再等三年。早在月前,州府已经将他的卷轴撤下来,他现在,还只是个秀才。”
商凝语连续眨了三眼,面色维持空白,半响,回了一句,“喔。”
商晏竹嘴角抿出一丝笑意,正色问道:“想好了?”
商凝语面色嗖的一下,红霞漫天,垂着修长的鹅颈,转念一想,又点了点头。
田氏目光在父女两之间转了个来回,倏地反应过来,“你个死丫头,还想着嫁霁哥儿呢?”
“阿娘。”商凝语拖长了尾音,一双眼,凄惶楚楚地看着田氏。
田氏顿觉气喘不顺了,连续在胸口拍好几下,尤觉难以呼吸。
先前的温情感动一扫而空,她气愤难当,揪住幼女的耳朵,拖拽着往内室走。
“你来给我说个清楚明白,否则,明日我就给你递了庚帖,叫你囫囵嫁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