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闫禀玉看着卢行歧的脸,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神思飘然,又似在捕捉什么。
这样的卢行歧,让闫禀玉预感不妙。
难不成……她背后有什么?
卧弓山的恐怖历历在目,一股阴森之感从脊背爬上,闫禀玉猛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冲卢行歧奔去!
他是鬼,且有本事,大半夜的又是在海上,无处可躲,不拿他当挡箭牌当什么?
卢行歧不动如山,任闫禀玉躲在自己身后,她伸出头后怕地问:“到底怎么……”
从卢行歧的视线角度看去,闫禀玉猛然噤声。她发觉近处也起雾了,夜色下雾气流动,以弥散的趋势迅速侵占海面。
空气也变得好湿!闫禀玉的呼吸变沉重了,觉得气管和肺部都像被灌了水蒸气,难受得几乎窒息。
这时,渔船停了下来。
“妹妹仔,我们等会再行船。”韩伯说着,弯腰进船舱,似乎习以为常。
韩伯身后探灯照出更广泛的海域,雾蒙雾如处云海,这渔船渺小得飘摇,闫禀玉弱声,“阿伯……起雾了。”
“是的,每晚都这样,过会就好了。”韩伯在矮凳坐下,稀松平常地倒热水泡茶。
看韩伯这么轻松,估计没问题,闫禀玉暂时松了口气。眨眼间卢行歧又不见踪影,她独身在船尾,四周水面深静透黑,有些渗人,她也弯腰进了船仓。
“把门关上,能挡点湿气。”韩伯说道,泡茶倒茶,将茶汤斟入一只干净的陶杯,“喝点茶,去去湿。”
“哦,好。”闫禀玉拢上门,坐下喝茶。热茶一入喉,那种潮湿的窒息感缓解许多。
渔船陈旧,船仓门早不是原装,是后补的透明塑料门,关上仍能观外。海上雾气弥散,无孔不入,漫到了船仓前,灯光也照不透,凭生压抑感。
闫禀玉又担心起来,身在陆地还好说,可以躲。但在海面,她凫水不太行,假设真出意外,她绝游不到岸。
想到此,心生埋怨,都怪那只鬼!还有那破契约!
见闫禀玉面带忧虑地看外面,韩伯出声:“这七十二泾的夜雾我们当地称幻瘴,等雾散我们就往左去,再转个十来分钟就可以返程了。”
闫禀玉转过脸,新奇地问:“什么是幻瘴?”
“就……就雾,雾而已,很快会散……”韩伯言有迟疑,似乎在躲避闫禀玉的问题。
但雾也常见,为何取个幻瘴的诡异称谓?闫禀玉琢磨着,心底压了一丝忧虑。
“我都话了,夜晚七十二泾真没白天好看……晚上你回去睡一觉,早上起来吃两个油角,一碗锅烧粉,饱肚了,再去坐一遍游船……”韩伯和声说着,缓解气氛,还介绍起他那套中国四大名陶之一的钦州非遗坭兴陶茶具。
闫禀玉礼貌接话,“阿伯你能在船上摆非遗茶具,肯定对自己的驾船技术十分得意。”
“那当然!”说到这个,韩伯兴趣盎然,“我们当地有句老话:‘开船不经三十六曲七十二泾,都不算会驾船’。我都跑了40几年船了,大小水路熟呢!不然哪敢带游客夜游……”
船仓内一派和睦,茶水清醇,安静谧远。
但船外浓雾,四野森然未知,海面深远色静,似乎藏纳着什么巨物,只待时机,骤然破水而出……
还有临近岛屿上的一幢楼宅,浓雾中稀疏见一角,黑漆漆的充满鬼气,确是荒废许久……
闫禀玉望着望着,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