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君有传信,还没来得及拆呢,少爷要不先去看看?”
岳弼川用手拢了拢发髻,松开阿四:“晚上再看,先去庭中吧,莫要让大家等急了。”
前线传来消息,小岳将军一马当先斩掉了魔将的首级,救下了三十个被俘人质。
自岳弼川步入府中,便一路祝贺声不断,庭中摆了四张矮桌,碗筷在阳光下泛着光。
岳弼川刚走到月亮门边,膳房的李叔就从树后钻出,手里拎着块带骨的肉,见了他赶紧作揖:“少爷回来了,这猪是刚宰的,给您道喜。”
廊下的柳婶手里拿着副护膝:“赶工绣的,您瞧瞧合不合用。浆洗房备了热水,等会儿褪了甲正好用。”
管库房的周老头正指挥下人挂红绸,见了他忙停下:“找了件古铜鼎摆在几案上,添个喜气。”
厨娘王妈端着盘烤鹅从厨房出来,往桌上放。
前院管事在旁道:“都坐吧,让少爷先入席。”
岳弼川看着满院的人,铠甲蹭得肩膀发紧。他向主位走去,铠甲亮得有些晃眼。
岳弼川将甲胄脱下,身形劲瘦,汗水微微打湿头发,却越发显得此人丰神俊朗,干净利落,表情庄重,行止昂扬,谡谡如劲松下风。
他先是向众人抱了一拳:“承蒙各位长辈厚爱,小子不敢当此厚礼,母亲不在府中,诸位敬请随意。”
他高举起桶大的酒杯,豪迈地哐哐下肚。
下人们也面露喜色,真心恭喜声不断。
宴席的主角岳弼川没吃几口,很没胃口的样子,慢悠悠下席离开了庭院。
阿四心道不好,这该不会又要去找小妖人了,急急跟上去。
却发现少爷不过是去前堂拆华夫人的信罢了,当即松下一口气。
要知道自少爷离开那天,阿四就再没让殷九序离开过柴房一步,牢牢遵循华夫人的命令,这几天送进去的饭都没人动的痕迹了,人可能在里面已经没了。
岳弼川喝了太多酒,面色微红,席地而坐,他的手指紧紧攥着绢帛,上面是华夫人娟秀的字迹。
黄昏时分,昏黄的光线打在少爷身上,勾勒得他的身姿愈发笔挺。
宽大衣袖下的手微微颤动。
阿四悄声走上前。
岳弼川低声喃喃:“阿四,母亲说她一切安好,不必记挂,可她分明说过不过月余便会回来,可这何以再多了数月。”
“你可知我不过一经验浅薄的毛头小子,为何初入战场就能斩落魔将阿厉濡的头颅……”
岳弼川仍记得阿厉濡的脖颈喷溅出鲜血,射在他的脸上,战斧被他高高举起,岳弼川的胸膛不断起伏,他长啸出声。
阿厉濡的面色不断灰败,他的喉咙都被割破了,居然露出解脱的微笑。
后来据被阿厉濡抓去的长兴百姓说,魔族养了一只吃人肉喝人血的白色怪物,若不是岳将军如神明般从天而降,他们恐怕早已入了那怪物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