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玹静坐一旁,将她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
昔日狐狸一样狡黠的女子突然就变成了霜打了的茄子,这几日,也没见她吃多少东西,对什么都是兴致缺缺。
目光扫过院角散放的几个陶碗,苏玹忽然起身,去灶间舀了清水,依次注入碗中,水量各有深浅。
云凝没看懂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直起了身。
只见,他执起两根竹筷,在碗沿轻轻敲了敲。
清脆的“笃”声刚落,他手腕微转,筷子依次落在另外三只碗上:
满碗的水敲出低沉的“咚”音,半碗的是清亮的“叮”声,小半碗的则尖细些,剩下的一碗则声调还要更高些,四声响交替着。
叮——咚——淙——泠——
清越各异的音律竟在他手下连缀成调,如山涧溪流淙淙,又似微风拂过檐铃,简单却灵动异常。
云凝第一次听到这种调子,心下满是新奇,眼睛一下子亮了,方才的无聊散去大半。
她往前凑了凑,指尖轻轻碰了碰盛着半碗水的碗,嗓音仍沙哑:“这,这是什么调子?你敲出来的?”
“是家乡的古调,”男人放下筷子,唇角弯了弯:“不难,要不要试试?”
他重新注水调整音高,而后将竹筷递给她。
云凝学着他的样子,试探性地朝一个碗边敲去,却只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手腕要放松些,力道要轻巧,意在触碰,而非敲击。”他低沉的嗓音自身侧传来。
见她仍不得要领,他迟疑一瞬,最后还是起身走到她的身后,微微俯身,左臂虚虚环过她身侧,右手则轻轻覆上她握着竹筷的手背。
云凝身形瞬间僵住。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隐约传来,清冽的气息无声地将她笼罩。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时细微的气流拂过她的鬓角。
“像这样,”他的声音近在耳畔,低沉温和,引导着她的手,以恰到好处的力度再次敲向碗沿——
“叮——”一声清越圆润的音符如愿响起。
“就是这样,学会了吗?”他问,并未立刻松开手。
云凝心跳如擂鼓,耳根发热,几乎无法思考,只凭着本能,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