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仿佛在问他——
商聿行,你是不是终于愿意原谅我了?
这就是舒以宁。
她明明知道,此刻他出现在这里,以这样一种不修边幅的姿态,就足以证明她在他心目中的重要程度。哪怕她只以为他是刚下飞机。
她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但她偏偏要假装成你还不肯原谅她,偏偏要来获得你一个说出口的、明明白白的答案。用祈求的下位者姿态,掌控这段她可以收放自如的感情。
这一刻,商聿行甚至开始理解商砚廷曾经告诉他的那句——在我和你母亲的关系里,你母亲才是猎人。
商聿行看了她一会儿,一言不发转身往外走。
舒以宁一愣,显然没料到他怎么突然就又要走了。
商聿行这么反复无常的吗?
她一个怔忪的工夫,他已经走到了下去的楼梯上。
舒以宁连忙追上去,压着嗓音喊住他:“商聿行!”美术馆内不能大喊大叫,哪怕现在是闭馆时间,她的修养也不允许她发出太大的声响来。
于是,只好在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了颇有些急切的怒意。
搁以往,舒以宁很清楚一个男人在明显没有休息好的时候匆匆赶来见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她也笃定自己能有这样的魅力,让一个受了她情伤的男人为她回头。
但他不按常理出牌,她顿时又不确定了。
商聿行停住脚步,微微往后侧了下脸。
他的侧脸线条冷峻流畅,优越轮廓中高挺的鼻梁与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一览无余。
是一副很符合他人设的清冷冰山模样。
禁欲,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有人能比舒以宁更清楚,这张俊美不可方物的脸在染上两分情欲时,是多么的诱人深入,多么的令人不可自拔。
舒以宁抿了抿唇,挽留道:“商聿行,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走。”
闻言,商聿行的侧脸又转过来了一点,抬眸看着她:“有事在身,我明天再来找你。”
他的眼神很淡,舒以宁却一下子就从中读出了一股死灰复燃的味道。
一直等到商聿行离开了好一会儿、工作人员上前喊她,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今天老馆长也在,从三楼下来时正好目睹了方才那一幕,笑着调侃她:“这是和好了?又吵架了?”
舒以宁弯了弯唇角,承认道:“是啊,他都不肯让一让我,还得我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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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聿行没有急着去见商砚廷。
他回世纪城,吃了晚饭,然后将自己从里到外好好收拾了一下。
他已经接近四十个小时没有合过眼,精神状态勉强维持在一个判断力清醒的水准。
商聿行知道当前并非找商砚廷的最佳时机,理智告诉他,他应当在充足的睡眠休息后,再回古北与商砚廷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