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桃小心瞥了眼周遭的宫人们,悄声在他耳旁道:“公子,您别灰心,孟鸿雪脾气那么坏,早晚失宠。瞧,陛下这不就惦念起您的好了吗,来日方长。”
是啊,来日方长。
衣储莲低眉敛目,纤长的淡睫掩住冷狭的丹凤眼。
他用手背狠狠擦过脸颊,将昨夜那一抹令他失神错愕的温柔擦去。
孟鸿雪、孟家、沈玉峨,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安桃,我昨日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做好了吗?”他声音沙哑微弱,眼神却冷硬如冰。
“准备好了。”安桃连忙从袖中拿出一方面纱。
面纱纯白,质地轻盈而不透。
孟鸿雪当初用匕首划烂衣储莲的脸,伤口主要都在他的下半张脸上。
面纱一覆,如雪似雾般从他高挺的鼻梁处落下,恰好完全当住了他丑陋的疤痕,只露出他上半张无暇的脸。
薄冷清白的面皮,鼻梁上的一颗小痣,秾丽长睫尾稍轻挑,明明只有半张脸,却给人一种无限神秘遐想的美感。
但这种美感却被他琥珀眸中的杀气腾腾冲散,惊艳之余,也让人直打寒战。
安桃有些害怕与心疼。
自从冷宫出来,公子性情大变,眉目间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温柔似水,整个人锋利十足,像一把磨得发亮的刀,随时准备置人于死地。
*
沈玉峨看奏折一直看到天亮,双眸酸胀,难掩倦怠。但她依旧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去上早朝。
穿越女自从占了她的身体登基为帝后,就常以‘圣躬疲惫’为借口不上朝,也不批阅奏折。
实际上,她每天都在后宫里变着花样逗孟鸿雪一笑,导致权力一步步被孟家把持。
如今,沈玉峨就算夺回了身体,也不敢明显表现出勤政的姿态,否则必然会引起孟家忌惮猜疑。
就连她昨夜看了一整宿的奏折,也是只阅览不批红,只在心里记得各地发生了什么大事小情即可。
本来她还打算再演一阵子不上早朝的昏君,继续迷惑孟家,迷惑孟鸿雪。
但今日却不行。
因为今天是科举殿试的大日子,关乎国本。
殿试在前朝的保和殿举行,由沈玉峨亲自参与策问出题。
由于能进入殿试的考生们,已经通过了此前的乡试、县试、会试,已经算是准进士出身,只等着她这个皇帝授予正式资格。
因此,无论她们殿试成绩如何,都不会淘汰,只是由她分出个名次高低,状元、榜眼、探花之类,称得上‘天女门生’。
只可惜,到沈玉峨这里却变了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