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出是一出,也没把我家里人放在眼里,说搬走就搬走,娇惯,事事都要我哄着她,平时还犯懒,工作上也是我帮了许多忙,阿姨我不妨直说,就连小乔上一份工作的很多内容都是我帮她做的。”
“她一遇到加班就会发脾气,不说话,我就要像个狗一样去讨好她,我也是人,她永远这么敏感,又蛮横,我也会累,我有时候真觉得她。。。。。。”
妈妈打断了他。
一字一顿,音量骤起,用从未显露过的严厉:“梁栋!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
此举令庾璎直呼精彩。
庾璎拍着手大笑:“天呐,笑死人了,他不会真以为你妈妈夸他一句好女婿,就是把他放在你之上了吧?你才是你妈妈的宝贝,他敢在你妈妈面前说你的不是,也真是昏了头了。”
我说是呀。
梁栋的确是昏了头了。
所以接下来,他需要承接的就是我妈妈的怒火,我妈妈骂人时语速很快,而且会自动由不标准的普通话转换成方言,更加得心应手,我虽没有旁听,但我也是经历过的,我能猜到梁栋那时会有多惊愕无措。
“谁给他的胆子?我的女儿哪里不一两句可以,轮得到他讲三讲四?”
妈妈在电话里对我“咆哮”。
又是这句话,李安燕的妈妈说过,今天我的妈妈也这样说。
听到这的时候,我正站在街边跺脚取暖。
那盏路灯亮是亮,可没有任何温度,听完妈妈这样说,我跺脚的动作停下了。
我开口,问出的话却与梁栋无关,我也好奇,究竟是妈妈还是路灯给我的底气,让我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一个今天以前我绝对绝对不会提及的问题。
我问妈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你以前从来没有讲过这样的话?”
妈妈诧异:“什么呀?什么为什么?什么话?”
我的女儿是?你再说我没讲过?”妈妈忽然激动起来。
我仍旧抬头望向路灯。
是的。
其实是讲过的。对爸爸,对梁栋,对亲戚们,对妈妈的朋友们,她其实说过很多次类似的话,但唯独,没有对我。
我能够理解,在我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在我们所处的文化背景里,可能母女关系就是含蓄的,所谓母爱就是无言的,是心为形役的,即便妈妈真的以我为骄傲,在小时候的每一张成绩单上,在每一次家长会里,后来是在我庆祝工作成果的每一条朋友圈里,妈妈都曾为我骄傲过,但她不会当面承认,永远不会。
这太奢侈了。
我明白,我都明白,即便从前不明白,现在,此时此刻的我,全然理解了。所以我开始刁钻地发难,我站在路灯下,一边笑一边哭,我质问电话那边的人:“可是妈,从前我考试掉出前三你都要骂我的,你还说过,我从来没做过什么对的事,你说我没什么过吗?”
“我是为你好,我要不是对你严厉,你能有现在吗?”
“有些话不用说,肉麻死了,说有什么用?还是要看怎么做,就像我不愿意让你给我买这买那,你一个人在外面赚钱生活不容易,但你每次给我买的东西我都有好好用,你给我买的枕头,手机,泡脚桶,空气炸锅,我都很珍惜地在用,这就是因为妈妈珍惜你,珍惜你对妈妈的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