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都是从前了。
如今她是单闯鹤阶,剑劈神像,驱动十二辰将三十九位长老围于阵中,一人一剑,从鹤阶门前一路杀过去,重创鹤阶和两谷三家的人。
是罪人。
令十三州乱了百年,想杀她的人如过江之鲫,源源不断。
两人相视无言,耳畔的风声愈发肆虐,末了,老者转身离开,迎着风雪越走越远。
云川牢狱位于山渊,四面环山,那些嶙峋的山脊乱石也不只是寻常石头,每块巴掌大的石头里便留了上千道篆文,上方更是由十三州先辈合力打造的结界笼罩,凡是进了这里便插翅难飞。
山壁之上一间间洞穴错落交叠,那些便是云川牢房。
那老者离开,慕夕阙睡了个回笼觉。
待醒来后,风雪已停。
慕夕阙坐起身,理了理衣裳。
动作很轻,霜白衣袖下滑,隐在腕间的锁链显出,暗红色的经文在肌肤下游走,蜿蜒似蛇,牢牢封禁了她的修为。
她懒洋洋开口:“好歹也当了家主,怎得行事还是如此莽撞,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阴影处有人动了,金饰碰撞发出玎珰之声,藕粉色的裙踞从黑暗中现出,慕夕阙抬头看过去,眉梢扬了扬。
“你倒是适应不错,连进个人都不知晓。”粉衣女子柳眉皱起,说话带了些阴阳怪气。
慕夕阙靠在床头,笑着说:“师大家主,我如今修为被锁,无灵力傍身,若还能察觉你来了,那你这些年是修行到哪里去了?”
师盈虚上前一步,垂首看她,两人多年未见,如今乍然一瞧,她才惊觉,慕夕阙似乎瘦了许多。
“十二辰到底在哪里,你交出去。”声线颤抖,似在祈求。
师盈虚的手在抖,自十五年前接管师家,这些年她褪去稚气,宛若变了个人,何时有过这般声音不稳的时候。
“这话你们都说几百遍了,还要说个不停,你既然今日来了,那便证明鹤阶如今急需十二辰。”慕夕阙没动,将暖炉往怀里拱了拱,低着头说:“他们要来了?明日,后日,还是……”
她抬起眼帘,侧首,对上师盈虚微红的眼:“今日啊。”
话音落下,轰然声响炸开,狱外铁栏碎屑横飞,一柄飞刀自外投掷而来,刀锋划出暗光,直劈向木床之上的慕夕阙。
师盈虚脸一沉,抬手便要带人退后,手还没落下,眼前白影一闪而过,反扣她的手腕,拉着她迅速后退。
掷来的刀光崩裂,掀起强劲的罡风,烟尘被风扬起,师盈虚下意识挡了下脸,只一刹那,方才还在身边的人已经冲了出去。
“夕阙,不要动手!”
师盈虚大喊一声,却为时已晚。
那柄掷来的刀深陷进地面,慕夕阙单手握住,腕间一抬,元婴修士的佩刀竟毫无反抗之力,她拔出,反手,手腕下压,刀光横劈出去,撞击到方才投刀之人身上。
烟尘中,有人炸成了血雾,血水混着雪花滴滴落下。
烟消尘散。
牢狱内早已没了慕夕阙的身影,而对面的峭壁之上,她单手提刀,站得高,便能低头睥睨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