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帘外,迟迟地没有动,帘子忽地被宫人打起,幼青猝不及防,抬起了头同里头的人对上了视线。
幼青扣紧了掌心,垂首行礼。
外间来了一二三四,共四个太医,再算上宫人等,也有七八个。
明明人不少,他站的位置也不显眼,可还是会让人一眼就看到他。
灯火惶惶之中,那人斜倚在窗前,低头拨着灯花,右手垂着,露出纱带一角,唇色极淡,如玉般的容色瞧着更盛。
幼青垂下眼眉,没有再看。
跟着的丹椒却忽地瞥见一幕。
昏昏的光影中,惯来威严不可侵犯的帝王眉目微垂,唇角竟像是浅浅勾起,却又转瞬间落下。
丹椒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宫人引着幼青坐下,奉了热茶上来。
殷胥提步缓缓走过来,在对面坐定。
幼青匆忙垂下眼,略点头向宫人道谢之后,便捧起茶盏,轻轻啜饮。
对面之人的存在感,强到无法忽略,比如他缠着纱带的右手。
幼青胡乱地想着,也不知别处有没有受伤,若只有这一处,怎么也称不上所谓传闻中的伤势极重。
可是右手需写字执弓等等,若是伤及筋脉,恐是极有影响,更何况他从前就伤过一次,也不知太医治得如何了。
幼青盯着茶盏上腾腾热气,恍然又回过神来,已经不是从前了,他跟她没有分毫的关系,也用不着她想这些。
上好的阳羡雪芽在舌尖品出了涩意。
幼青略饮了一口,先开了口道:“深夜来此,打扰了陛下,臣女不胜惶恐,不敢再多叨扰,先行告退一步。”
她起身的瞬间,殷胥眸光微幽。
“薛二小姐深夜来这里一遭,只是坐一坐就走?”
幼青平静地道:“是。”
“没有旁的要说的,或者要送的?”
幼青道:“没有。”
殷胥攥着茶盏的手,一点点收紧,没开口准人告退,只静静地凝着眼前人,可始终没有等到面前之人抬眸看过来一眼。
幼青只垂目望着茶水,等了好一阵,迟迟都没有等到恩准她告退的吩咐,正要再说话请辞时,里间的隔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来。
宫人领着位太医走了出来,两人俱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几名太医耳语一番,半晌告罪道:“臣等无能,无有法子可解太后娘娘之头疾,还请陛下恕罪。”
殷胥略点点头,眉心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