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你要挂帅?”胡宗宪蹙眉问道。
“舍我其谁?”
王言紧接着又谦虚的表示,“当然了,我也不会打仗,我只会搞军需。打仗是戚继光的事儿,是那些将士们的事儿,我让他们的血不白流,让他们的军功得到保证,让他们死能瞑目,我想他们也不会让我失望。”
“以前咱们谈论治军打仗,我就说过,你才是最会用兵的。只要你真的做到了说的这些,那你统帅的大军必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无往不利。”
“那就借你吉言了,希望戚继光能打出威风吧,也不枉陛下花的那么多银子。”
胡宗宪不禁笑了起来,他不笑别的,就笑王言时时刻刻不忘吹捧嘉靖。他觉得这个习惯特别好,反正他从没在王言嘴里,听到一句对嘉靖的抱怨。
他也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更是严嵩的亲信,他知道,便是严嵩在私下里,也没有做到如同王言这般。虽然不至于说什么嘉靖的坏话,但有些时候难免有些牢骚。王言是他见过的,真正的表里如一的人。
不光背后骂徐阶,当面也骂。如此一来,还真没人怀疑王言说谁的坏话……
“陛下想让我去吏部主事,跟你提起了吗?”
王言摇了摇头:“可能还没到时候呢。眼下要打仗了,这顺天府还是得你来主事,不能乱了后方。估计先前也是陛下不确定要不要打,先跟你透透风。”
“你觉得这一仗能打多久?”
“能打多久就打多久,没事儿就要打他们,要将他们的汗王,他们的头领,全都给打死。而后将草原上的鞑子内迁,我们再移民去到草原上,两族通婚融合,派遣官吏管理,实治草原。”
“那可真是旷日持久了,我大明未必能顶得住啊。”胡宗宪有些没信心了。
“其实花费不会那么高,无非就是开始的时候消耗大一些,再之后就好多了。草原上不是有牛羊马么?也有能耕种的土地,这些全都是银子。
草原上的鞑子百姓,跟咱们的百姓一样,他们只要干活,咱们就能赚银子,就能搞发展。长远来看,占据了草原咱们是能赚更多的。
另一方面也是解决了北方的大患,今后百姓们都能安稳,边军的开支也能减少一些。我大明也可以安心经略海洋,海贸的好处无需多说。所以我们当前花一大笔银子,也是值得的。”
胡宗宪点了点头:“长久来看确实如此,我想徐阶他们也都能想到。只是他们不愿意花这一大笔银子,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打赢这一仗,他们怕打输了,银子全都白白花掉了。”
“怕输能行吗?越怕输,麻烦就越多。莫说不通礼教的蛮夷,便是我大明的这些读书人,说到底不也还是弱肉强食?普通百姓,敢去知县面前讲道理吗?怕是说一句知县的不是,就要被抓起来打板子了。但你我站在知县面前,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大明读书人,一口一个为国为民的官员都是这样的,那些蛮夷又如何?就是打服了他们,尚且上蹿下跳呢,不打,岂不是就跟现在一样蹬鼻子上脸?”
王言这话是暴论,说出去没人认的。当官儿的,读书的,也不止是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承认自己的不好。所谓人之常情,就是这样的,都是人的贱病。
胡宗宪很明白道理,没有就此多说,转而说道:“那我在顺天府尹这个位置上也做不了太久,最开始交战过后,战事平缓下来,也就该走人了。接替的人选,你要做好安排。”
“哎,别说这种话。顺天府主事,这么大的官儿,这么高的位置,岂是你我能安排的?”
“你属意何人啊?”胡宗宪好像没听见一样。
王言并不介意,笑呵呵的回道:“海瑞吧,除了他也没别人了。虽然海瑞有时候不懂变通,但在搞钱的问题上,他还是很尊重我的。”
“他的脾气,又有你我支持,主事顺天府倒是合适的很。”
海瑞铁面无私么,顺天府就要这样的狠人来主事才行。至于海瑞的资历问题,那都是小意思了。毕竟也没让海瑞做顺天府尹,就好像先前王言做治中一样,代行府尹权责罢了。
“顺天府是财税重地,绝对不能让权贵大户再搞成以前的样子。”王言对胡宗宪的话表示了认可,“这一块是咱们的基本盘,绝对不能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