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有先驱者舰队负责执行救援任务的小队成员能进去。
其他所有人能做的,只有等。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湿沉沉地凝固在每一次呼吸里,每一分每
一秒都是煎熬。
凌乱的画面在陈乱眼前闪回。
雨幕里霍临飞舞的头发、
秦阳往他手里塞瓶子时那双澄净的眼睛、
孟森在用胳膊举到头顶跟他比心、
吕瑶瑶笑着朝他挥手、
还有其他的、那一张张熟悉的、年轻的面孔……
那些画面跌进了万花筒一般破碎、旋转倒飞,忽然又从边缘开始燃起了火。
火苗所过之处,那些笑容融化成了刺眼的猩红。
于是陈乱又看到了火光之下,昏暗潮湿的地下基地里,听闻噩耗后那一双双悲痛而绝望的眼睛。
脚下五颜六色的糖纸落了满地。
陈乱自己都不清楚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嚼碎了多少颗糖,仿佛要用口腔里那股几乎令人作呕的甜腻,压住从又沉又苦的胸腔里泛上来的一阵阵彻骨的冷。
不大的休息室里,有人在发呆,有人在抽烟,有人在窗前仿佛变成了笼中关久了开始刻板行为的困兽,来回转圈。
外面指挥中心仪器发出的滴滴声、有人路过时急促的脚步声、低声的交谈都变成了针扎一般的噪音,令人坐立难安。
一天。
两天。
三天。
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
第三天的傍晚,天色渐渐沉了下去。
旁边桌上的烟灰缸被人一巴掌掀翻,在几近窒息的休息室里发出一声巨响。
穿着军校教职工制服、几乎在这三天沉默成一座雕塑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蜷缩起来,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终于发出了一种濒死的野兽一般的哀嚎。
他的女儿也在进污染区的队伍里。
进污染区的申请,是上周他亲自批的。
天亮之前,如果还是没有消息。
他们就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