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维却坚持想法,劝慰道:“不用担心我,我又没犯什么错,只不过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一个可怜姑娘,帮她逃离苦海而已。就算单于要责罚我,他们也没证据证明你是汉人奸细,所以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处罚的。而且我是个妇人,单于看在我和巴图孤苦无依的份上,也不会太为难我。”
沈乐妮心中动容,她默了默,忽然缩回自己的手,朝着乌维就要行大礼。
乌维连忙拦住她,扶着她的胳膊迅速转开话头:“快别说了,不然待会儿想走就来不及了!”说着,她看一眼还没把牛羊赶回栅栏里的巴图,急的不行,拍拍她的胳膊道:“你去帐子里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我去帮巴图。”
沈乐妮张了张口,还没吐出一个字,乌维就快步去了。她转头看向做饭的炉灶,灶膛里的火已经熄灭,炉里煮着羊肉的水也没有咕嘟咕嘟地沸腾。
意外来的这样快,她马上又要奔赴下一段未知。
巴雅尔部落是右谷蠡王手下五大部落之一,若是能待在那位乌日格阏氏身边,她以后就更有几率接近右谷蠡王,也就能有机会看见单于伊稚斜。
所以去那里,是她眼下最好的选择。
不再犹豫,沈乐妮迅速回到毡帐里,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一个登山包,东西都在里面,她这段时间都没拿出来过。
沈乐妮把登山包拉开,看着里面的东西,想了想,借着背包从空间里拿出了盐和糖共十几包,还有一些药品。
她只能拿这些东西来感谢这些日子乌维的收留了,其它的都不合适,一来他们用不着也不会用,二来这背包就这么大,拿出来反而不好解释。在这匈奴的地盘上,不到生死关头,她都是轻易不能暴露自己的“怪异”之处的。
至于那把本来就装在包里的唐刀,同样也不能留给乌维母子。这刀一看就不是匈奴人造得出的,匈奴也看得出来不是他们所有,万一让人发现,再交给多哈,乌维母子就麻烦了。
沈乐妮把一堆东西放在床上,将登山包拉好背到背上,再用麻布围好自己的脸,这时乌维就拉着巴图进来了。
“乐妮,我已经跟巴图交代过了,你放心,他很熟悉草原上的路,会尽量带着你走没有人的地方。”乌维急匆匆走近,伸手拉住她,交代道:“你们连夜赶路,骑得快的话三四日就能赶到。若中途遇到人,你可以说你是巫医,实在不行就说是那阏氏请你去治病的。巴雅尔是大部落,一般人不敢拦你。记住了吗?”
巴图像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使命,把胸膛拍得咚咚响,一脸郑重严肃地向沈乐妮保证道:“姐姐你放心,有我巴图在!我一定会把你平平安安送到乌日格阏氏面前!”
沈乐妮对着他点头笑笑,按住乌维将她往外拉的手背,对上乌维疑惑的眼睛,开口道:“额吉,我有一些东西要交给您。”
她往旁边错开一步,露出了床上那堆东西,指着它们对乌维道:“这些是我留给额吉和巴图的东西,感谢额吉您的收留和照顾。我只有这些,还请额吉不要嫌弃。”
“不,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让你在我家睡了几晚吃了几顿饭而已。我不能要,这是你的东西,你都带走吧。”乌维上前去,抓起几袋就朝沈乐妮怀里塞。
沈乐妮也按住她的手,面色也郑重:“这是我的一点谢意,额吉若是不收,我就不走。”
乌维对她对视一会儿,终究妥协地叹了口气,“好吧
,那我就收下了。”
沈乐妮这才收回自己的手,语速飞快地给她讲了下都是些什么东西,以及怎么吃,将药品详细地给她讲了讲作用、吃法和注意事项。
乌维听着听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待沈乐妮话音落下,又想推拒:“不,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沈乐妮温和地打断她:“额吉,您收下吧,我包里还有。”不等乌维再说话,她迅速转移话头:“我也该走了,额吉,您好好保重身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这些东西您一定要藏好,不要被别人发现,也不要给别人,不然可能会有麻烦的。”
乌维也不好再拒绝,只能收下,她眼里含泪,不住点头:“额吉知道了,你快跟巴图走吧。”
事情都交代完毕,沈乐妮不再耽误,跟着巴图出了帐子,却见外面早就拴了两匹高大健壮的马儿,那四只有力的蹄子,一看就跑的快又久。
沈乐妮对着帐门口的乌维郑重行了汉人一礼,然后就蹬上了马背,调转马头,一夹马腹跟着巴图去了。
风声在耳边呜咽起来。快要入冬了,白日里的大漠也冷的冻骨。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脸颊,又从鼻腔涌进肺里,冷的她身体直颤栗着。
沈乐妮不禁回头望了一眼,乌维驻足在毡帐前,直直地望着他们,那道孤弱的身影逐渐变小,透出淡淡的孤寂。
草原上不只有豪爽洒脱的女儿,也有如大地之母般慈爱的母亲。
只是不知,她和乌维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