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筠回过神,看向上首。
“女郎今日似有些心绪不宁”
“抱歉,老师。”
赵筠斟酌着言语,“我只是觉得,最近的功课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
仲先生作为平北王的谋士,自是学识深厚,只是在姨父还未出征前,她学的几乎是一些浅显的经史子集,名章名篇,而如今……赵筠垂睫看了眼自己案桌上的课业,握着笔的手指略微收紧。
“女郎年岁渐长,所学自然会有所不同。”
仲羽望着下首身姿挺拔的女郎,唇角带笑,“女郎仰慕前朝女将,若是想要成为那样的人,除了寻常经史子集外,其余的也还是要有所涉猎的。”
老师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赵筠抿了抿唇,颔首应下,收回视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课业上。
起了风雪,赵筠也放下了要去军营的念头,待下课后就往正院赶,边走着还边想着昨天姨父说的话,脚步不由地加快。
可愿意成为姨母的孩子?
愿意吗?
自是愿意的。
赵筠脚步逐渐缓缓,看着唇角含笑望着自己的姨母,自昨日始就起伏忐忑的心绪陡然变得平静了起来。
怎么会不愿意呢?
还未记事时,母亲就去世了,没有亲生母亲护着的女孩儿在后宅里生存总是艰难的,当家主母不算磋磨,却也不会多加照看,下人们踩高捧低,每月的月例子才一进了院子就没了,小的时候,厨房送来的好饭好菜大多时候也落不到她肚子里……
姨母是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翠云外,第一个护着自己的人,她所接受到所有关怀和爱意,都是来自于姨母。
“怎么了?”
赵筠摇摇头,坐在姨母身侧,语气平静,“我听老师说,我那父亲调任来了冀州。”
阮秋韵失笑,“不乐意见他?”
“不乐意。”
赵筠理直气壮,难得稚气地小声嘟囔着,“他调到哪里不好,还非得调来冀州……”
子不言父过,可她自幼对她那父亲无甚感情,这两年又一直被姨母放在心尖上上宠着爱着,因此脾性桀骜了不少,自是无所顾忌。
只可惜她不知道会被调到那里,若是被调到荥阳,少不得是要见面的,毕竟礼法上的孝还是要遵的。
思及此,赵筠抿了抿唇,莫名又想起昨日姨父说的话,除了在外头惹了有损姨母心中她乖巧形象的事,其余她向来不会瞒着姨母的。
便将昨日姨父的话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