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隐秘,可世家人多口杂,向来少有秘密能够被藏住,那日在林氏中所发生的事,刘楚悦就在旁的女郎口中得知了。
马康年和赵筠也算是有旧怨,那就是和平北王有旧怨,左右不过是多养一张嘴的事,此番收留了,也许以后还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刘观舟闻言挑眉,没有再说什么,只心不在焉地颔首。
而自从被马夫人戳破了对堂弟下药一事后,马康年就被马青林赶出了家门,如今虽然还未被完全除族,可随着马青林的外任离开盛京,没了马家的庇护,也同除族无异了。
夫君贬官外放,娘家林氏对于自己用林氏部曲掳人一事多有埋怨,即便是哥哥还愿意搭理自己,却也是日渐生疏了。
马夫人心里积了一肚子的怨气,也不想轻易放过马康年,即便是家丑不可外扬,可在离开盛京时,还是在盛京中对马康年所做之事大肆宣扬了一番,将马康年往日翩翩公子的面皮彻底撕烂了。
一时间,昔日交好的同窗和仰慕其才名女郎大多退避三尺,在书院中和旁人生了矛盾后,更是被教习赶出了集贤书院。
而自税粮一事过后,凉、益两州六大边营割据一事,早已是天下皆知,六大边营的主事人尚且不知,可麾下二十五万的兵马,却也足够让人胆寒。
如今龙椅上的小皇帝已经彻头彻尾成了摆饰,整个朝堂被平北王提拔的官员把持着朝政。
只要平北王一手遮天,他就永无出头之日,没了世家子的光环,仅靠着父母留下的余财度日,这两月马康年行色狼狈,最后思虑了许久,还是赶至了凉州。
也不知道,大郎君此行,是福是祸……从马府里带出来的婢子边不断地用巾帕给马康年驱着热意,边怔怔地想。
而蜷着身缩在层层棉被下的马康年,只觉得自己置身于煮沸了的热水中,一片滚烫。
意识模糊间,从未经历过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划开,正当他想将这些全部看清楚时,一切却又如同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看不真切……
……
三月初旬。
积雪未化,天气依旧寒冷,可荥阳城内枝叶已经尽数掉落了的树木却还是隐隐冒出了缕缕的翠意。
此时赵筠在姨母处。
自从姨父出征后,赵筠每日都会来姨母院子里,陪着姨母用朝食用晚食。
阮秋韵看着她一身的骑装,还有被寒风吹得泛红的脸颊和鼻尖,并未说什么,只让人端来了巾帕和热水。
赵筠对着姨母笑了笑,捋起了衣袖,自己拧干了巾帕来回擦着脸,待脸颊的冰冷褪下,才讨好地对着姨母笑道,“这几日没有下雪,我就去马场骑了几圈。”
想着姨母之前说过的话,她又补充道,“今日外面是有阳光的,所以也不觉得冷,姨母且安心。”
脸颊鼻尖都红透了,还不觉得冷,阮秋韵无奈地看着敷着巾帕的外甥女,眸里却是浮着缕缕宠溺柔和的笑意。
赵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然后笑道,“方才我又出去了,又碰到了姚、谢两位郎君。”
其实那位谢书云还说了,他得了谢夫人的嘱咐,说到时候要登门拜访,在盛京时,姨母和谢夫人也的确时常来往,谢夫人让儿子拜见友人,也属实正常。
不过这兴许也只是场面话,赵筠并没有和姨母说,只是随意提起后,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别处。
这时,屋外守着的奴仆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封信笺。
“我的信?”
赵筠有些懵,待看清楚信上写着的项真二字后,才回过神来将信笺打开。
一目十行地看完,赵筠眼眸猛地睁大,然后倏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