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可见金碧辉煌的八宝寿字纹影壁,镶嵌各色宝石。绕过垂花门,穿过奢华的抄手游廊,朱红的江绸穿过正院房梁下的斗拱和半人高的风灯,放量极大,垂在两侧。
这样一圈下来,春杏手心都出了汗。
踏着大块青灰色太湖石叠成的涩浪进门,兰太师和夫人已经端坐高堂了。
堂内乌压压挤着观礼的亲眷和服侍的下人,光线有些暗。高堂上的两人俱是不怒自威,脸上都无笑颜。
仿佛这不是儿子的喜事,而是一场肃穆的典礼。
兰太师比祝将军年长,身形高瘦如鹤,不怒自威。夫人则微胖些,包裹在织金华服中,面饰珍珠,雍容而冷淡。
除此之外,兰家大郎君,和两个待字闺中的妹妹都与宾客一道,在一侧观礼。
春杏余光瞟过兄妹三个人。
三人长得都与兰辞大相径庭,应当不是同母所生。
她头一回有了真切的预感。
兰世子恐怕在家中非常不得宠,甚至有可能……是被亲人排挤的。
接着便是循着喜娘的唱词,悬丝傀儡似得拜天地高堂。
礼成之后,喜娘刚念出“送入洞房”。
兰家管事荣平便匆匆进来道:“太师,董都知从宫里来,说是给兰世子送贺礼来了。”
兰太师似乎并不意外,由荣平搀着站起来,带着一家老小来堂前空地上接旨。
等春杏跟着循王府众人跪好,一群人拥着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官进来,那人手持黄绢,边走边笑道:“兰世子,提前恭喜了。”
兰辞已撩开衣摆跪在父亲身后,闻言便抱拳颔首。春杏觉得这人眼熟,一时没想出是谁。
圣旨前头是夸奖兰太师的一段官样文章,赐了些田帛珍宝,最后给兰辞从鄂州观察使,升了个荆湖制置使,兼侍卫司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的官职。
兰太师带着家人一道谢过隆恩后,荣平便奉上喜茶喜钱,招待这位贵客。
喜娘看兰辞也去同董都知说话,便带着春杏先回了洞房。
房内春杏只留了雀儿一人侍候,人都走了,她将书坊老板抄写的榜单给娘子看:“娘子看看,里面可有你要找的人。”
春杏手忙脚乱打开,一眼就看到胡凌云三个大字排在榜首,下面附着籍贯。
“有,”春杏继续看,发现沈秀才也在榜上,喜道:“太有了。”
雀儿见春杏心情不错,小声打趣道:“这循王府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下人,真不热闹,也没个闹洞房的。就把咱们撇这儿了。”
春杏将榜单收好:“往后糟心事儿还多着呢。当心一句话说错,被郡王妃打杀了。前几日我问你要不要同我一起过来,你说要来,若是后悔了,别不好意思,随时告诉我。”
雀儿吓得小脸煞白,逞强道:“娘子又唬我!”
兰辞推开卧房的檀木雕花门,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
雀儿站起来斟酒,放在茶盘里端上来:“请娘子和姑爷饮合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