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身雪色襕袍的青年手握书卷,清俊的容颜带着冰冷疏离的倦意。
他淡淡看向云央。
细碎的月华穿过院门前的栾树枝落在少女身上,莹润白皙如初雪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绯色,气的狠了,就连鼻尖都发红,一双大眼睛眼波潋滟,一眼望去娇柔无倚,楚楚可怜,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泪来。
但薛钰知道这是错觉,因为她这样的女子与娇柔无关,更不会哭哭啼啼。
只会揶揄、诽谤、无礼待他。
方才直呼他薛钰,连姐夫都不叫了。
薛钰顿了顿,没有上前,只站在原地问自己的小厮,“怎么回事?”
簌青语速很快,说的也清楚,“云二姑娘不愿去族学,一大早就来找公子说情,我告知姑娘公子不在,姑娘执意要等,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薛钰目光投向云央,“为何不愿?”
云央心中懊恼,怎么每次说他坏话都叫他听见,鼓起勇气掩盖心虚,语气却依然生硬,“女子该学的原先府里的夫子都教过我,那些名家画作我也已经学了些……我来薛府又不是来学习的。”
她脖颈挺直,眼中带着不服输的锐气。
平日里在薛钰面前的女子,或恭顺或羞怯,薛钰虽不喜矫揉造作的,却也欣赏不来云央这样的。
不仅粗鄙,还不认学。
“那云姑娘留在薛府的目的是?”薛钰负手而立,语气淡淡,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可否告知?”
“……”云央一时哑然。
来薛府……是替姐姐看着他呀,这要怎么说?
而且为什么不管有多气恼有多不服气,在他面前,她的气焰多少都会矮上几分呢!?
“可是忘了云嘉信上所言?”薛钰问。
“……没忘。”云央小声答道。
不就是事事要听你的么。
竟拿出姐姐的话来压她,好个薛钰。
“嗯。“薛钰颔首,侧目看了眼风间明月堂的方向,“若是你姐姐在,我让你去族学,她也不会反对。可认得路了?”
“认得。”云央道。
“明日来讲学的夫子,是当朝翰林,学富五车不说,还走访游历过大昭边境列国,讲起地方风物志很是有一番野趣。”薛钰的声音在这夜色阑珊的夏夜里有种循循善诱的清越,“你应不会感到无趣。”
云央有些惊喜地抬眸,“姐夫……”
她一直有个仗剑走四方的梦想,尤其羡慕话本子里那些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侠客。
原以为来讲学的夫子都是古板刻薄之人,讲的那些孔孟之道空泛大道理更是让人昏昏欲睡,没想到还有讲地方风物志的。
薛钰疏淡的目光自她那亮晶晶的跟小动物似的眼眸中移开。
姐夫?方才不是还直呼薛钰。
他没应她,顿了顿,淡淡道:“你所说的女子该学的可是《女则》、《女训》?薛府的学堂不学这个。”
“先去听几日,若实在觉得没有余力,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