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平忽然挣脱,冲进人群,抓着一名传教士,用英文大喊,“救救我,救救我……”
他大喊的同时,把藏在怀里的半块惊堂木,迅速塞进传教士手中,以极低极快的声音交代,“威尔逊医生,交给鼓楼医院张大夫。”
周怀平眼神中带着恳求,更带着千钧重托。
威尔逊医生都没来得及说话,周怀平被鬼子抓住,踹了几脚,骂了几句,继续押着向前。
砰……
一把三弦扔在了地上,铁鞋在地上走动,最后踩在琴轸上。
镜头渐渐上移,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血混着泥,泥和着血,昔日的江东门,已经成了屠杀场。
一名日军将领,一脚踩着琴轸,“艺者,唱《樱花》,否则……”
他用军刀拍打周怀平的脸颊,中文很生硬,面孔更生硬。
周怀平捡起三弦,“秦淮艺人,只弹祖宗传下的曲子。”
鬼子用枪托猛砸周怀平的后背,他倒在地上,血染白发,泥沾胡须。
日军将领狞笑,踩着周怀平的背,“你不是爱唱《后庭花》吗?那就唱你们皇帝娘娘的《玉树后庭花》!”
说的是日语,周怀平听不懂,但听得懂曲子名。
他面如死灰,咬着牙,“好,我唱。”
“哈哈哈哈……”日军将领仰天大笑,说不尽的得意。
他把周怀平扶起来,还帮着拍打灰尘,最后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幅谦谦有礼的斯文样。
周怀平抹弦试音,惊起寒鸦乱飞。
他突然重重一扫琴弦,指甲劈裂,大声唱,“怒发冲冠,凭栏处……”
噔……
弦断声铮!
周怀平目眦尽裂,抬头看着太阳,“潇潇雨歇,抬望眼!”
砰……
二弦崩,手成血色,“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日军将领的礼貌还在脸上,狂怒拔刀,劈向周怀平,“八嘎……”
噗……
血喷弦断,嘶声续唱,“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
周怀平气绝倒地,日军将领不解恨,气急败坏,对着他的尸体乱砍。
三弦浸血,断弦似残发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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