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已过了。”赤胡和鲁修得知了消息,都聚来听命。
“唯今只得血战。”辟邪道。
“好!”赤胡笑了一声,“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鲁修也重重点了点头,奔回自己阵中去了。焦同顺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欲言又止,辟邪知他心中怯懦,此时已无暇安抚,只好故作不见。焦同顺犹豫了半晌,自回阵中。
“你快轻骑急告凉州和震北军统帅。”辟邪命那探子道。
那汉子奔出去一会儿,又转了回来,“我叫人去了,我不走。”
辟邪一笑,“好汉子。”
身周再无他人,辟邪默默结束箭壶,整备鞍辔,而流火却开始烦躁地刨着地上的沙子,想要打鸣的时候,让他按住了鼻子。
辟邪靠着它的耳朵,喃喃道:“你是马中的君主,我是人中的jian役,我都不怕,你为什么要怕?”
流火终于安分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能听到身旁的人低沉的喘息。放眼北岸,山阳青翠,郁郁葱葱,只觉天地平和静谧,哪里有什么杀机,只是山谷中的回声却越来越响了,象是有人试图用双手按住沸腾的水面。
“阿拉库!”
――山谷跟着放肆尖叫。中原士卒凛然一惊,面面相觑。
“阿拉库!”突然爆发出万众咆哮,连山谷的回声也胆战,被压抑成细若游丝的呜咽,被锐利的江风吹散。
悠长的号角声从怒吼中清越而出,对面林间随即一抹亮光闪过,然后是一片、两片蔓延开,最后整个山坡上都是雪亮的闪光,似乎山间生长的都是藏在鞘中的利刃,这时骤然绽出杀戮之花。雪峰顿时黯淡下去,蹄声如同她的体中肆虐的山洪,那片刀光奔腾泄来,尘土自其下飞腾,直冲青天,如同整个雪山崩动。
军中一阵哗然,听见赤胡叫了声:“天神顾佑,来得竟是时候。”
“只怕有五万人!”焦同顺却是脸色惨白,失声大叫,腾地站起身来。
辟邪将他按回地上,冷冷道:“我们却有五万利箭,埋伏已久,占尽天时地利,又有何惧?”
“挡不住的。”焦同顺吼道,“我上了你的当了。”
周围的士卒仓惶地看过来,辟邪低声道:“出息些,都看着你呢。”
“退兵吧,公公。”焦同顺口中哀求,手却往腰里抽刀。
辟邪冷笑,靖仁剑倏然出鞘,焦同顺的头颅“扑”地滚在马蹄旁,士卒一片哗然。
“一样是死,你们愿意死在我的剑下,还是出去杀两个虏匪,挣一条命回来再说。”
士卒们闭上了嘴,纷纷往箭壶里取箭,默然扣于弦上。辟邪回头,可以看见赤胡向自己招手微笑。
山坡上滚落的沙石已溅起河面上的水花,在阳光下激起岸边一片水雾。
“开弓。”辟邪挥手。
八千人张弓时的细小喧哗,在这铁蹄声中无比渺小。辟邪环顾,处处可见强矢在阴暗里散发着销魂的黯然光芒。
“天神佑我坐骑幸存,载我尸骸归国;天神佑我同袍平安,携我遗言返家。”
――凉州骑士的祝祷声飘来,象是吹拂密林的瑟瑟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