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如开春河水中的冰,霎时消融,横冲直撞,拍打脆弱两岸。
两行清泪滚落,打湿狐裘上的软毛。
闻折柳喉结滚动,不断将要脱口的呜咽吞回去。
侍卫长小白是被他吓怕了,短时间内应当不会纵着他人再生事端,但偌大的个守卫队,还有其他的守卫,他们听命于景明帝,他身后空无一人,错不得。
一错,便是粉身碎骨。
漫天苦楚当前,闻折柳迫使自己睡过去,用昏迷来以痛治痛。
迷糊间,何霁月夜里被他吵醒,不嫌他闹腾又别扭,耐着性子哄他,亲手给他拭去眼角泪珠的场面又浮现脑海。
她那时,是如此宠他。
他带他上街购置上百套不重样的新衣,知他喜甜,买了一桌的糖,只为哄他高兴。
景明帝那句“平日对你那么好,关键时刻……”犹如恶毒,又不巧应现的诅咒,藤蔓绕墙般缠在他耳边,闻折柳猛地张嘴,大口喘气,却仍吸不上气。
虽说,景明帝此话意在离间,但,倒也没错。
何霁月亲手将他从天牢带出来,又平静将他推向后宫的深渊。
若道何霁月无意,为何早些日子放着府内现成的小青不用,不惜同景明帝翻脸也要将他带出天牢?
可何霁月若有心,又怎能将他抛得如此干净利落?
无欢啊无欢,你好狠的心。
“阿嚏!”
何霁月吸了下鼻子,才反应过来向来康健的她竟有感染风寒的征兆。
怪哉,风也不凉。
陈瑾正低头研究舆图,听到声响,忙不迭给她递上帕子。
“郡主,咱们一路南下,这感觉上,是愈发热了,冷热交替,最易感染风寒,您近日休息不好,染上风寒很有可能病倒,您可是主帅,我们都指着您呢。”
“嗯,”陈瑾皇帝不急太监急,唠唠叨叨一大堆,何霁月倒没当回事,随手抹了下鼻尖,“按照舆图,还有多久到江南郡?”
她近日的确休息不好。
每每午夜梦回,总是那清瘦身影,孤零零跪在白雪地上。
闻折柳眼神空洞,看不出惊愕,
只是面坚决朝向她,直直落下两行血泪,分明闻折柳嘴唇紧抿,一个字也没说。
但她知道,他在怨她。
“还需五日。”
陈瑾凑何霁月近了些:“不过郡主,陛下给的那玉符,有效与否,还未可知,可需属下派一行人携玉符前去平阳郡验一验,先将钟府君与何公子接出来?”
对,玉符,她是为玉符,才弃了他。
不过木已成舟,又有什么好纠结?
她既已用闻折柳换了玉符,自然是要玉符物有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