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去去,都是这道歉的两个字。
得,不过半年没见,人还变傻了。
何霁月双手抱于胸前,居高临下,毫不客气地以俯视姿态,望向这比一摔就碎的玉还脆弱,全然不堪一击的清瘦身影。
“闻折柳,哦,现在该称呼你司徒折柳了罢?——不过要改回来,也不算难,待你整个西越,都归于我中原之下,你姓什么,还不是由我定——你还记得,背叛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么?”
闻折柳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他怎会不记得?
他就是记得太清楚,才会在意识到他与何霁月避不了要见上一面时,来来回回做那个劳神费心的噩梦。
“你说说,我从哪儿下刀好?”
何霁月“咻”一下抽出长剑。
锋利刀刃受日光一照,晃得刺眼。
她浑然不觉,只往闻折柳臂膀比划,又朝他大腿根上头的空气划了一道。
“这儿,还是这儿?”
闻折柳沉默不语。
他眼里眸光闪动,仿佛蕴着一潭藏满世间悲怆的水,映出冰冷绝情的执刃者,眼尾那一抹红。
“何大司马!”慕容锦皇帝不急将军急,闻折柳抱着小公主沉默不语,她已然按捺不住,在后头大喝,“您答应过,不伤我西越陛下的!”
何霁月一刀飞过去。
“咻”一下,小刀擦过慕容锦发尾,稳稳扎在她身后的草地上。
“我与他交谈,没你说话的份儿。”
慕容锦讪讪闭嘴。
“说说看。”何霁月没了自己那把长剑,索性抽出陈瑾腰间佩刀,将刀尖抵在闻折柳那张漂亮无瑕的脸上。
她面上似笑非笑,只是一个字比一个字冷:“当年我母亲,在与西越一战中,被人投毒,不治身亡,你在那场战争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投毒”?
闻折柳喃喃,漂亮眼珠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什么投毒?”
“你不知道?”何霁月步步紧逼,“连你这个西越皇男都不知道,天底下,又有谁知道?当年我母亲在鱼尾坡秘密驻扎的消息,是不是你传给西越的?”
“……我不知道。”
那一封封他住在相府时,与西越往来的信件浮现眼前,闻折柳太阳穴突突直跳,手一下抱住脑袋。
“我没有,参与过,当年的事,我只是,只是……”
一口气卡在胸腔,上不去,也下不来,闻折柳瞳孔一缩,哆哆嗦嗦从袖子里摸出丝帕,可还没来得及捂在嘴上,就“唔”一下喷出口鲜血。
他这一身凤冠霞帔,本就是喜庆的正红。
染上血,在日头底下,更是亮得刺目。
“咳,咳咳……”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响起,闻折柳圆眼半闭,整个人都在颤,像是随时要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