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折柳薄唇轻启,要说自己得闹肚子,想到方才小白在拿给他拿水前就已说过,喝冷水会腹泻,他还毫不在意,又脸皮发烫,只嗫嚅一句。
“我要去净房。”闻折柳说话的力道已轻如风,但还是加重了腹中痛楚。
不过挪几步去净房,他唇都白了。
冷水在他肠胃里大闹天宫,闻折柳捂着肚子泻,身上一阵一阵发冷汗,勉强感觉腹部好受了些,眼前又一阵晕。
他勉力垂下头,试图缓解眩晕,又毫无防备“哇”一下吐了出来。
“唔……”
四肢百骸仿佛都浸在雪里,寒意浸透骨髓,闻折柳紧紧缩成一团,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肠胃已经空了,但就是绞着难受。
不过几息,闻折柳已弯着腰,在恭桶上换了数十个姿势。
眼前忽明忽暗,他只有嘴里不断念着何霁月的名字,让爱恨交织的感情将自己彻底占据,才能勉强保持自己神志清明。
不行,不能晕,至少不能晕在净房。
“小白。”
冷汗顺着脸颊流到下颌,闻折柳一动就晕,浑身没劲儿,直觉自己一起身往外走就要倒,无奈,他只能哑着嗓子唤外面的小白进来。
小白一听到声儿就进来了,他闻到空气中隐约残留的异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闻折柳原本还在强撑,但一开口便泄了气。
他好不容易忍住不吐不泻,已是精疲力竭,再多出说话的气力,可是不能够了。
“扶我出去。”闻折柳用手比划。
小白手搭上他肩头,摸到一手的水,吓了一大跳,一句“您还好么”在嘴里转了几圈,又被闻折柳毫无血色的脸吓了回去,察觉闻折柳此刻难受至极,连话都说不出来,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乖顺扶他出去。
闻折柳挨着床便阖了眼。
好不容易这会儿胃肠也罢工,暂时没有闹他的意思,他得趁着这个时候歇息,以补充体力,否则难以应对接下来的恶战。
尽管方才在净房闹了好一阵,貌似今夜不会再被胃肠打扰,但闻折柳手放在小腹,感受着隐约抽搐的肌肤,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今夜,怕是又要有好几场恶战。
平阳郡。
何霁月独自一人在屋,睡得迷迷瞪瞪,隐约感觉身侧闪过个黑影,她一把抄过绑在腿上的匕首,抵住来人的脖颈。
“谁?”
“阿姐,是我。”
来人举起双臂,即使被她挟持,嗓音也依旧温润如玉,似秉持着“君子动口不动手”原则的谦谦君子,哪怕身处危境,也要以礼待人。
“流昀事先知会过陈副官,又在外头扬声通报了几声,以为您已知晓,便擅自入内,不曾想打扰到您,真是不好意思。”
他在外面喊了几声,她怎么没听到?
屋内昏暗,何霁月挟着来人靠近烛台,先将烛火点上,待看清来人面容,确认这三庭五眼独属于何流昀,眉眼毫无伪造痕迹,才将他松开。
居然真是何流昀,她不仅没有察觉到来者是他,还感知迟了。
可她行伍多年,向来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站岗,怎会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