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啊了一声,三个人同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今晚我们晚点睡。”迈尔斯做出了决定。
狱警在操场另一边吹哨子,自由活动时间结束,要给他们分配任务去工作了。进门前,纲吉拉住了迈尔斯的衣摆。
“第四条是什么?迈尔斯先生。”
狱警的哨声愈发尖锐严厉,他们闲逛的小操场距离集合点有点远,迈尔斯压根来不及详细解释。他贴近纲吉耳侧说了一句话,而后三个人朝着集合点一路飞奔。
那句话是:
“他们说,监狱闹鬼。”
——
纲吉之前看过一份资料,上面写阿美利卡的囚犯数量全世界第一,接近两百万人,同时监狱个数也是全世界第一。
后面一长串的分析他看过就忘,当时纲吉只把这件事当个有趣的冷知识,但当他抵达今天的“工作地点”后,瞬间明白了背后的原因。
这哪里是监狱,这分明是低廉劳动力构成的工厂。
囚犯需要每天工作,而监狱里的活大抵能分成三类:
1。监狱日常维护:例如清理餐厅、洗刷地面、打扫灰尘。
2。农业劳动:辛亚拉的生活物资有一半靠外界运输,另一半靠自我种植与畜牧,所以看护农田、饲养家禽也成了囚犯的活。
3。商品生产,这是绝大多数阿美利卡监狱的重头戏。
“喂,就是你,小个子。你今天去肥皂车间干活。”
纲吉接过厚重的工服,被迫和蓝波与迈尔斯分开,沿着地上的蓝线,朝辛亚拉另一栋建筑物走去。
没错,除了监狱,你上哪找这么低廉的劳动力?那些牛仔裤、肥皂、牙膏和包装盒又从哪来?
长长的流水线一眼望不到头,庞大的机器发出剧烈轰鸣,纲吉的任务是把切割好的肥皂从生产线上拿下来,塞入包装盒放进旁边的推车内。
在辛亚拉所有产出的商品,利润都有犯人的一份,然而粗略算算,每小时能挣的钱连新墨西哥州最低工资一半都没有。
“哼,就这,你以为监狱里赚的钱能带走吗?别忘了,香烟、泡面、连环画册,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都得花钱买。”
和纲吉搭档的工友是个黑人大叔,为人还算宽厚,纲吉第一次干这活难免手生,大叔边教边帮他分担一部分工作量。
“难道没有人抗议吗?”
将坐牢转化为商品销售,盈利建立在刑期上,纲吉对于这种操作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以为那帮演说家每年投入大把票子是为了什么?我们要更严厉的法律!更长的刑期!更刻薄的外来人口条例!”
“指望资本关心民生,多滑稽呀。”
目送着一车车肥皂远去,纲吉耳边仿佛响起钞票翻动的声音。
工作持续四个小时。
纲吉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打架,尤其是酸痛的脖子,改变姿势都有点困难。由于他不熟练,他们这组错过了午饭时间。
强森,也就是黑人大叔,他并没有因此责怪纲吉。理由是他家里还有个弟弟,和纲吉差不多年纪,多少有些爱屋及乌。
他们推着最后一车肥皂往外走,标志着上午工作终于结束,纲吉趁此机会和强森大叔打听关于“重生”的事宜。迈尔斯的推测他还记在心间,一定有其它逃离辛亚拉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