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忽然来打扰你……”
“不需要对不起。”
意料之外地,沈舟贺那边传来一声轻笑,低沉得像深夜里的风穿过树梢,“没有这个节目,我可能就再也联系不上你了吧。”尾音里却裹着几分不易探知的苦涩。
那天会议结束地稍晚,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解锁手机,没想到却看到江颂发来的道歉和转账的消息。察觉到对方字里行间想要和自己划分边界的意思,他斟酌着回复,试图消除对方心理的不安。
但是一个鲜红的感叹号刺入眼底。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不信邪地拨通电话,机械女声礼貌地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尝试数次,沈舟贺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巧合。
江颂把他拉黑了。
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玻璃映出他错愕的脸。头一遭被人这样对待,沈舟贺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想赶回酒店和江颂见面。
但是房间里空荡荡的。
江颂已经离开。
他沉默地关上门,没了来时的急切,下楼的脚步带上了几分凝滞。
消息发不出去,电话打不通……
沈舟贺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他不愿意就这样结束。
凭借着他们初遇时的记忆,沈舟贺开车来到了江颂的小区。已经到了傍晚,老旧的居民楼里零星亮着几盏灯。他仰头望着那些窗户,忽然意识到自己连江颂住在哪一户都不知道。
原来他对这个人的了解,仅限于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模糊的地址。
他打出的所有电话、发出的所有短信都石沉大海,就算他更换了数个号码也行不通。接下来的几天,他像是着了魔,一有空就总是不自觉地绕到那个小区,坐在车里等。有时候是数小时,有时候是一整晚。可江颂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现在,他终于又接到了江颂的电话——
沈舟贺的话轻飘飘的,却像根针扎进江颂心口,带着点说不清的重量。
喉咙一紧,愧疚感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堵得江颂胸口发闷。
他本来想硬着头皮说句“再见”就挂电话,手指都挪到挂断键上了,可听着沈舟贺这语气,他心又软了下去。
……之前骗人、拉黑的事儿已经够混蛋了,现在用完就踹开,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江颂深吸一口气,小声地试探:
“我得继续录节目了,一会儿节目录完再给你打电话?”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裤缝。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江颂却像被抽了魂,脑子里全是沈舟贺那句“我等你”,回荡得将他耳朵都给烧热了。
回到屋里,游戏还在继续。蔡一舟被罚着跳舞,而谢向晓配合地扮演一个迷妹,大喊着“好帅啊!”“蔡蔡!”“蔡蔡!”大声打call。
江颂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手里抓着几颗花生剥着,眼皮半垂,嘴角却没怎么动。其他人闹得热火朝天,他却像个置身事外的影子,玩得心不在焉。
好在他的人设一直是这副游离的模样,众人也没察觉什么不对劲,只当他又在端着架子。只有卫洛眼神却时不时瞟过来,落在江颂背上,观察着什么。
录够了游戏画面,大家没有精力再玩闹了,纷纷收拾东西准备上楼睡觉。
卫洛走在后面,盯着江颂那晃晃悠悠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他脑子里还在转着电话那头的家伙——姓沈,全名没看到,声音低沉,听着就不像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