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世界从未改变,变的只是她感知世界的滤镜。她的注意力,已经开始自动捕捉生活中一切异常的信号。
放在往常,在山里遇到两个手持古怪仪器,行为谨慎的人,她大概率会脑补成地质勘探或环保检测人员,过后便抛之脑后。
但现在,她的第一反应却是高度警觉,认定他们绝非普通路人。
并且,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戚微微”消失前惊恐喊出的“他们”……
难道就是刚才那两个人?
不知不觉间,蓝舒音再次来到香翁寺前。
晨雾尚未散尽,古寺静卧于峭壁之旁,乍看之下与昨日并无不同。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佝偻着身子,修理着门廊下那被撬坏的旧锁。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瞥了一眼,浑浊的目光里空无一物。
然而,当他的视线与蓝舒音对上时,整个人却猛地一僵,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惧。
“你……”他喉咙里挤出一個沙哑的音节,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呼吸。
蓝舒音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老人家,听说昨天夜里寺里进贼了?”
老人像是被这句话惊醒,猛地回过神,含糊地“嗯”了一声,便迅速低下头去,几乎将整张脸埋进阴影里。他手中的工具胡乱地在锁具上捣弄着,显出一副不愿再多谈的模样。
见他态度冷淡,蓝舒音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再多问,转身迈过门槛,步入了寺中。
院子里,还是昨天那两名义工。低垂着头,一丝不苟地清扫着石阶上的落叶。
然而,蓝舒音并未注意到,在她身后,那位本该专注于修锁的老人,早已停下了手中毫无章法的动作。
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双眼透过门廊的阴影,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空茫,也不再是乍见时的惊惧。
而是沉淀为一种极其复杂的审视,仿佛要在她身上寻找某个熟悉的印记,确认某个可怕的猜想。
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紧了那把冰冷的旧锁。
寺里寂静无声。蓝舒音走到石塔,才发现上了锁,周围多了一名同样穿着素袍,低头打扫的义工。
塔周的地上泥土湿润,凌乱踩踏的脚印却已经被抹平了。
整个香翁寺看起来,比昨日还要干净几分,与那小伙描述的“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说法相去甚远。
不过,这种过分的整洁,倒是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诡异。
蓝舒音蹙了下眉,突然想起隗离昨天随口一提的“如厕”,便假借尿急,向义工问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