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眉,眸色进了水汽。
“你赢了天下,却什么也没有了。”
拇指抚过他的眉心处,崔姣姣想起他遭世人厌恶的一生,可他竟至死都不曾解释半个字。他对世间所有冷心之人失望至此,好在仍有阎泱陪着他。
“他们说你是专权的奸佞,我知你不是,你只是被人辜负得太深,被人夺去的太多。我想帮你,可你原本该有的,连我也无法替你寻回来。”
“我来的不是时候,或许我该来得再早些,在你儿时我就该来到此处寻你,可又不能,我即便来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长叹一声。
“我现下能做的,唯有尽力帮你,扶着你走到那最高位上,让你能万岁安康,不要像原本的结局一样,三十几岁便折颈而亡。”
一阵门框抖动之声响起,崔姣姣转过身去看,可什么也没有。
她以为是风卷进廊上吹动门响,却不知晓,在木门一旁的墙边,站着抱剑而立的阎泱。
他握着剑柄的那只手不断用力,掌心都被柄身的纹路压出深痕来,却依旧不肯放松,眼底有杀意闪过。
崔瓷说堂兄会死,还是折颈而死。
这都是她相面知微看出的吗?是谁将他害死,为何如此狠心,要夺去他本就悲苦的一条命。
他竟有泪光隐隐溢出眼眶,却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仅片刻,他便又坚毅了神色,手指放松,平复了心神。
不论是谁,我阎泱必然为堂兄拼命到底。
身后,昏暗的室内间,唯余一盏烛火照着二人的面容。崔姣姣想起今日赵庸之递来的信笺,其上一字一字写着,‘帝王有命,若阎佞有疾,何妨一弑’。
此刻,她自袖中摸出那把青白玉的匕首,抽刀出鞘,凝眉,借着幽幽烛火看着熟睡的阎涣。
崔宥说的不错,若非趁他病倒无力反抗,怕是再也不会有机会取阎涣性命。
北风自窗外呼啸地刮着,如地府的幽冥嘶吼。
崔姣姣擦了擦刀柄的落尘,将匕首收回袖中,替他更换毛巾,又拭了拭温度,退烧了。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才不负我自身难保还替你谋生。”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