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细作…”
她艰难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是崔宥…他污蔑我…想…”
阎涣握住她的手,掌心竟一片冰凉。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长久地凝视那一双脉脉含情的杏眼,似乎想要从中窥探她的真情或假意。崔姣姣懂观人知微,可阎涣混迹官场多年,是否虚言,他亦能辨出三分。
可唯独看向崔姣姣时,他的一切精明,全部瓦解崩塌。
崔姣姣的睫毛颤了颤,看着昔日的爱人仍心存疑虑,她的心中萌生出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
“你不是让我回答,为何我消失了一年渺无音信吗。”
“现在,我告诉你。”
二人四目对视,黑暗的夜色下,几乎只能看见彼此模糊的轮廓,可崔姣姣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泛着晶莹,阎涣不受控制地沉默着,等她开口。
“因为我我来自…”
“很久很久后的时间。”
这句话荒谬至极,就连崔姣姣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坦诚相待的,她等待着阎涣的嗤笑或质问,可阎涣却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信。”
他不需要明白什么是“很久以后的时间”,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宁愿为他死两次。
“我…”
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烛火不知何时熄灭了。
黑暗如潮水般漫上来时,阎涣浑身一僵。自崔姣姣失踪后,他辗转难眠,每当天公布雷、暴雨倾盆,又或是任何声音传入他耳中,他便会心惊胆战,翻身拔剑。
她失踪后,阎涣重新开始惧怕黑暗了,可那些因保护他而点燃的蜡烛,是阎泱准备的。如今,阎泱已死,他总忘记替自己备好蜡烛。
此刻,黑暗吞噬了一切。
他猛地站起身,想要去点灯,却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恐惧如附骨之疽,顺着脊背爬上来,冷汗瞬间浸透了阎涣的里衣。
他怕了。
怕黑暗,怕失去,怕这漫漫长夜永远没有尽头。
最终,他抱着剑,蜷缩在崔姣姣的床榻边,浑身发抖。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发顶。
“将离?”
崔姣姣虚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他抬头,在黑暗中隐约看见她模糊的轮廓。
“你怕黑,快上来。”
她往里挪了挪,纤细的手轻轻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阎涣愣住了,未曾想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